她一走,帶走了大片甜香,隻餘衣袖上沾染到的一抹淡香,沈意遠不自覺往她倚過的那側偏頭靠近。
林晏晝笑她:“你幫什麼忙,不是去添亂的吧?”
林晚宜理直氣壯:“我陪嫂嫂說說話嘛,嫂嫂是吧?”
許盈盈未出嫁時家中規矩多,用膳時都是安安靜靜的,隻聽得碗勺碰撞聲,生母早逝隻留她一女,跟後來嫡母生的弟妹也不算親厚。
剛嫁進相府時,見他們用膳時的熱鬨樣子,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和他們一起說笑好,還是該如未嫁時一般拘謹。
不過她那時雖有些不習慣,但內心深處喜歡極了他們這樣其樂融融的樣子,不多時便被這樣輕鬆和樂的氛圍感染,很快就適應了。
眼下她含著笑,溫溫柔柔地說:“燦燦來就是幫忙了。”
林晚宜得意,挺胸抬首,歪頭看林晏晝。
林晏晝看看前邊的爹娘,右相一貫的不苟言笑,周夫人則是看戲不說話;又看跟大嫂並肩的林秉承,溫潤如玉,也不打算幫腔;再看林晚宜身邊的沈意遠,雖神色如常,但兩人的距離明顯比剛落座時靠得更近了。
個個成雙成對的,留他一個人孤立無援,都沒個幫著說話的人。
長歎一聲,目光堅定地看向周夫人:“娘,我也要成親!”
林晚宜他們都沒能跟上林晏晝跳躍的思緒,聽他突然這麼一說,噗地笑出聲。
越說越不著調,右相發話:“好好準備月底的武舉。”
武舉如科舉一般,三年一期,再有兩日便是春闈,武考正在會試之後。
林晏晝開竅晚,參考了幾個師傅的意見,未參加上一期武舉,這幾年都在全力準備月底的武考。
本來練得挺好的,但隨著日子越近,他心裡越沒底,現在更是聽到那兩個字就提不起勁兒,頓時蔫巴了。
半年來,他幾乎把校場當成了家,過年都隻歇了兩三天,眼下若不是為了林晚宜成親回門,估計都找不到人。
他這麼刻苦,人精壯了不說,整個人黑了一層,周夫人心疼他,安慰道:“彆急,已經在幫你留意了,若有心儀的,也能提前跟娘說說,也好早點替你打算。”
“還是娘對我好。”他曬得愈發黑,就愈顯得牙白,“沒心儀的姑娘,娘的眼光好,娘覺得好的我也覺得好。”
林晚宜捂嘴笑他:“總得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吧,若你喜歡柔弱的,娘給你尋了性子爆的,到時你可沒地方哭。”
說了這會兒話眾人早吃完了,丫鬟已經把桌上的碗碟收走,送來了潤口的清茶。
林晏晝晃著茶盞,慢悠悠地說:“是有一點,娘得幫我留意,千萬不能找個燦燦這樣的回來,又嬌氣性又大,一句重話都說不得,我可不敢惹。”
“二哥哥!”林晚宜先是惱,後又想起了什麼,往沈意遠懷裡倒。
她這次沒像剛剛那般慢慢靠過來,而是直接往他這邊歪過來。
沈意遠原喝著茶默默聽他們兄妹鬥嘴,見她這樣,怕她不注意摔著,忙展臂接住她。
林晚宜穩穩當當地倒在他懷裡,故意看林晏晝,卻在和沈意遠說話:“怎麼辦,我又嬌氣性又大,夫君還喜歡我嗎,會像二哥哥這樣嫌棄我嗎?”
她嗓音本來就嬌滴,現下跟林晏晝置氣有意軟了聲調,更是清泠泠的似水覆耳,一句順暢無比的夫君叫沈意遠心亂。
一桌人連帶著右相都齊刷刷看過來。
沈意遠心跳如鼓,垂眸看她發髻處精致的發簪,緩聲道:“喜歡。”
是習慣性順著之前編的故事說,還是成親後必須擔的責任讓他不得不說,亦或是這幾日的相處讓他真生了喜歡……眾人注目下,他分辨不清楚,也無需分辨,他二人已成親,多思無益。
“呀。”林晚宜捂臉故作害羞狀,“夫君敢惹,二哥哥不敢惹,二哥哥沒有我夫君厲害。”
林晏晝本就崇拜沈意遠,壓根不吃這套。
林晚宜話還未完:“這麼厲害的夫君獨獨喜歡我呢,二哥哥,哦?”
從之前的蓄須,到後來的玄黑衣袍,她早發現二哥哥的小心思。
林晏晝曬黑的臉上漲得發紅,咬牙對周夫人說:“燦燦這樣也挺好的。”
林晚宜看他憋悶的樣子,不打算再刺激他,拉起沈意遠的手臂擋住下半邊臉,咬唇偷偷地笑。
她以為自己收斂克製,其實一雙杏眸彎彎漾水,壓抑笑聲時若花枝輕顫。
軟香襲來,沈意遠耳後漸熱。
外頭明姐兒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應是玩累回來了。
孩子麵前不好胡鬨,右相輕叩桌,林晚宜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平了笑意,從沈意遠懷裡出來,還特彆貼心地幫沈意遠撫平了被她蹭皺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