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事她不必知道,不必將北戎的運道抗上身。
又過了兩日,不光北戎戰事吃緊,南栗也趁亂謀利,皇上終放下麵子召沈意遠入宮密談。
出宮時,出征事定,三日後沙場點兵。
三日裡,沈意遠一直陪在林晚宜身邊,最後一日將她送回了相府,托周夫人照顧。
出征的行囊已經打點裝車,他隻帶了一身換洗的衣裳和明日點兵時要穿的將軍甲胄,和林晚宜一起宿在了梧桐院中。
沒有過多的離愁彆緒,像尋常一樣跟蠻蠻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就相擁著睡去了。
他走時,林晚宜甚至沒去城門口送他,隻取出繡了大半年才繡好的倉藍春衫讓他穿在甲胄裡,好讓他時刻記著她。
林晏晝此番也在出征之列,得了個什麼副將的頭銜,周夫人她們去送行,林晚宜都用完午膳了她們才回來。
明姐兒也跟著去的,將士出征氣勢恢宏,小姑娘頭一回見這麼大陣仗,尤其最威風的那個領頭將軍還是她的小姑父,更是激動,回來後繞著林晚宜說了許久,連夫子安排的課業都忘了完成。
北戎距離望京一千多裡路,沈意遠帶急行軍打頭,日行數百裡,五六日的工夫就能到。
林晚宜最愛寫信了,他走的這幾日,寫信的筆提起來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來,寫了滿信紙的思念,最後都揉成團丟進香爐中化作灰燼。
沈意遠走後,趙瑞芷來相府陪她說話,宋知予也寫信給她,連一直忙於成親瑣事許久未見的李清月都抽空關懷她,好像她離了深意遠就不行似的。
確實不行。
他走後第一個晚上林晚宜就沒有睡好,終於知道為什麼到了新地方不擇床,回了從小睡到大的梧桐院反而睡不著了。
原來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養出的怪習慣,她已經不單純擇床了,她擇的分明是沈意遠。讓秦桑回去王府取了件沈意遠的寢衣,撚著衣角勉強能睡個安穩覺。
不光是睡覺,白日也容易晃神。
除他走的第一天感覺不大,第二天起就不行了,看花想他,用膳想他,和蠻蠻說話的時候更想他。
要怪就怪他平日裡太體貼,無孔不入地滲透到林晚宜生活的滴點,壓根沒法不想他。
林晚宜想,陪伴是相互的,此番驟然分開,他應該如她一般思念著她吧。
終於等到第六日,按照急行軍的速度怎麼也該到北戎了,林晚宜早晨剛一睜眼就讓秦桑準備紙筆,要寫信給沈意遠。
寫完信吩咐綠枝找人送出去,給和風苑遞了個消息,直接坐馬車去了將軍府,陪著沈老太君用早膳去了。
“祖母,我這幾日準備啟程去北戎。”
剛見麵,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她就說明了來意。
是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在望京等他。戰事可長可短,難以估算,她要他看著蠻蠻出生。
不跟他一起走,是因為他是去領兵打仗的,她若同行難免因為沿路要照顧她而拖慢了進程。等了這六日才寫信告訴他,一是因為不想瞞他,二是因為不想他行軍時分心。
沈老太君年輕時跟著沈意遠的祖父去過戰場,能理解她的心,除不放心林晚宜的身子外,沒有勸她不去,相反教她許多馬車上止暈解疲的法子。
告彆了沈老太君,林晚宜先回了趟王府,將綠枝留下,帶著秦桑回了相府。
跟周夫人說要去北戎時,周夫人沒有一點訝異,頗為平靜地喝了口茶:“要去北戎啊,臨之走前安排了人一路護你,還求了皇上恩典請了太醫隨行,沿路的驛站都幫你打點好了,北戎那邊的住所也選定了,你打算何時出發?”
北戎路遠顛簸,戰亂局勢不穩,林晚宜懷有身孕,任誰看她都不該走這一趟。可是沈老太君和周夫人知道林晚宜要去北戎,連一句勸阻的話都沒有。留望京或是去北戎,一切順她心意。
這背後,是有個了解她心意的人,早早地就替她鋪好了路,連路上會遇到的荊棘都為她鏟平了,恐怕隻恨不能護著她陪她一道上路。
林晚宜垂眸,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
怪不得走得那麼乾脆,原來是一早就算準了她的心思。
她就知道,不光她離不開他,他也舍不得她。
綠枝已經在相府整理行囊了,加上有沈意遠的提前安排,林晚宜一刻沒有耽誤,第二日就啟程去往北戎了。
她懷著蠻蠻,一路上求穩不求快。
望京相府中寫的那封信送到北戎沈意遠手中時,她連路程的一半都沒走到。
其實這封信到之前,沈意遠已經知道了她出發來北戎的消息。
饒是已經知道她這信裡大抵要說來北戎的事情,沈意遠展信看時,還是忍不住露出無奈又滿是寵溺的笑容。
信上有一段:“……是不是想我和蠻蠻想得什麼事都做不好?戰事要緊,北戎百姓在等夫君啊。幸好我和蠻蠻來了,誓要振夫君精神,救北戎百姓於水火之中。”
寫信時肯定還不知道他的安排,才寫出這樣可愛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