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一戰後,沈意遠早早交出兵權,得益於此,即便他從來不表態站隊,皇上和太上皇也不同他計較,金銀財帛從來沒缺過鎮北王府一份。
林晚宜常感歎她夫君若是文臣也能縱橫朝野,權衡取舍,權術利弊,儘在他掌握中。
試問哪個當權者不喜歡一個沒有過分野心、沒有兵權、隨時可用又極具聲望的領兵奇才呢?
拉攏還來不及。
如今的皇後娘娘是曾經的太子妃,林晚宜和她是親近,但是這種場麵也沒什麼好說的,隻是為了平衡皇上和太上皇的較量而已。
高台之上能將席上眾人儘收眼底。
她一邊答著皇後娘娘的話,一邊用餘光看下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顧星皓和李清月,近來皇上和太上皇關係緊張,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也受了影響,彼此坐得有些遠,略顯疏離。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黎騫和趙瑞芷,應該端坐著累了,趙瑞芷一邊瞪韓黎騫一邊往他身上靠,拉著韓黎騫的手按在腰上,偏還不樂意地噘著嘴。
林晚宜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大抵猜到趙瑞芷是在抱怨韓黎騫什麼。不禁移眼看沈意遠,皇上也尋了個話頭插進太上皇和沈意遠之間,沈意遠沉著對答。
白日裡看著俊的進士郎都在席上,這時候都失了光彩,一個都比不上她的夫君。
林晚宜心念神動,暗暗送秋波。
好巧不巧,沈意遠朝她這邊看,迎上她含情脈脈的眼。
夜幕低垂,燈火輝煌,他們心中隻有彼此。
“回神啦。”皇後看她這般,打趣道,“都成親這麼久了還沒看夠啊?”
林晚宜臉上微熱,但是毫不忸怩:“再有多少年都看不夠。”
“真好,真好啊。”皇後感慨。
鎮北王府的後院之乾淨,饒她貴為皇後也不得不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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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林晚宜生怕林晏晝跑得太快,真鬨出笑話就不好了,讓沈意遠先去跟他說清楚宋知予的事情,她則和周夫人一道走。
再有幾日就是蠻蠻生辰了,她們一路說著那日的安排。
她們走得慢了些,到門口時,趙瑞芷正要上馬車。
趙瑞芷看見林晚宜,支使韓黎騫讓她下來,扶著腰找林晚宜說話。
相府的馬車也到了,周夫人先上車,留她們說話。
“耳墜就這麼管用?”韓黎騫心眼最小了,折騰得她今晚差點來不了,“我也得弄個定情信物出來,燦燦你給我出出主意,我好下回用上。”
不看俊俏郎君是不可能的,她得提前做好準備,不然年紀大了,腰受不住了。
林晚宜含笑捏了捏趙瑞芷泛酸的腰:“那不一定,今日是我夫君疼我舍不得我。”
“怎麼不一定,我夫君也疼我。”趙瑞芷可不認輸。
沈意遠應是跟林晏晝說好了,往林晚宜處來,林晚宜淺笑著望著他:“我夫君比較好嘛。”
趙瑞芷抱怨歸抱怨,對韓黎騫的情意可半點不摻假,當即反駁:“我夫君更好。”
“我夫君最好。”林晚宜也比上了。
她們倆都是驕傲的性子,從小到大吵過無數場。吵架不稀奇,稀奇的是兩人感情越吵越深。
沈意遠和韓黎騫過來時,她們三歲小孩似的爭得熱火朝天。
各自挽著自己夫君手臂往馬車處走時,還不忘扭頭挑釁。
“哼,明明是我的夫君最最好。”林晚宜一上馬車就歪倒在沈意遠懷裡。
沈意遠溫柔撫她臉側:“我的燦燦才是最好。”
“我當然是最好的。”林晚宜下巴微揚,將一直蜷著的掌心攤開,“看。”
是一片柔嫩的青葉。
簡單悅耳的小調伴著轆轆的車輪聲,沒入溶溶夜色。
到了王府,林晚宜在秦桑綠枝的服侍下先沐浴,她塗抹香脂時,沈意遠去沐浴。
待沈意遠出來,秦桑綠枝已經退下了。林晚宜沒像從前一樣在小榻上等他,而是先上了床,連幔帳都放下了。
沈意遠拿了午後沒看完的書冊,坐在小榻上繼續看。
林晚宜久等不到他,扯著幔帳兩端,簇簇燭火下,露出姣好美人麵:“這就是夫君的狐媚手段嗎?”
若她仔細些,就會發現這麼久了,一聲書頁翻動聲都沒傳出來過。
可惜她滿腦子想著沈意遠瓊林宴上的風采,隻顧著想他的狐媚手段了,壓根沒注意這些。
沈意遠丟了手裡一個字沒看進去的書冊,大跨步到床榻邊,掀開幔帳一角:“我的狐媚手段很多,燦燦都要見識見識嗎?”
林晚宜心癢得不行,柔嫩的指尖在他掌心粗糲的繭處打著圈:“見識見識嘛。”
……
確有百般手段,困得林晚宜逃也逃不開。
迷糊失力時,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什麼世上最好的夫君,什麼可憐的大狗,分明是世上最有心計的夫君和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野狼。
月亮西沉,紅杏沾露。
她由衷地後悔,就不該心軟,二哥哥活該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