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仁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咱們兩兄弟,有一年沒見了吧?”
“好不容易見一次,不叫我聲大哥?”
倪永孝斯斯文文,穿著西裝,臉上掛著微笑。
“大...”
陳永仁猶豫再三才開口:“大哥。”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整天躲著我走,是不是再見的那天就是兵戎相見的時候。”
“現在看還不錯,連韓琛都被你挖出來了,你比我想的還要能乾。”
倪永孝掏出兩根煙,歪著頭遞給陳永仁一根:“我們是一家人,自始至終都是,你在林耀那邊不好過,我心裡也難受。”
說著,反問道:“我和林耀分道揚鑣之後,沒有把你喊回來,你怪不怪我?”
陳永仁輕輕搖頭。
“不怪最好,其實我也有難出。”
“姓林的如今風頭正盛,說實話,我也沒信心能壓下他。”
“我也好,姓林的也好,洪興的太子也好。”
“都想統一油尖旺,很難說誰能笑到最後。”
“你也知道的,做我們這行,很難有善終的,很多人都牽連到了妻兒老小。”
“你留在群星那邊,不管我勝敗如何,倪家都不會消失,不會倒下。”
“你也是一堂之主了,手下幾百號弟兄。”
“真有一天我兵敗如山倒,我希望你能站出來,像我一樣,成為家人們的港灣。”
倪永孝說到這裡,自嘲的笑了笑:“在這個位置上坐的越久,越覺得當醫生的那幾年最開心。”
“你說爸爸要是沒出事多好。”
“他再挺個十年,不,五年,等到家族生意漂白之後,我們都做正當生意了,灰色生意就可以交給韓琛他們,誰也不用為難。”
“可惜,偏偏有人等不了那麼久。”
“我不想當老大,也不想當尖沙咀霸主。”
“隻是沒辦法,爸爸稀裡糊塗的死了,下麵的人又虎視眈眈。”
“你信不信我要是不坐上這個位置,所有姓倪的都要沉屍大海?”
陳永仁沒說話,隻是默默點頭。
倪家老爺子是一座大山,他老人家在的時候,能為所有人遮風擋雨。
不在了,同樣也是地動山搖。
倪家在外麵不隻有正當生意,還有很多不法勾當。
有很多合作夥伴,同樣也有很多恨之入骨的仇敵。
當你落魄的時候,誰都想踩你幾腳。
倪家資產數億,甚至十幾億,不坐這個位置,憑什麼讓你把錢帶走。
下麵幾個堂主,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倪先生,船廠到了。”
半小時後,車隊停靠在一座廢棄船廠麵前。
大嶼山的廢棄船,廢棄於六十年代。
規模不大,隻是小型造船廠,平日裡的訂單也偏向定做漁船之類的。
六十年代中期,包船王殺入造船業,對小型造船廠產生了很大衝擊,很多小型船廠都倒閉了。
大嶼山的造船廠就是其中之一。
“大哥...”
看著下車的倪永孝,陳永仁突然心生不忍。
“怎麼了?”
倪永孝回頭看了一眼。
“天氣涼,我這身衣服你先披上吧。”
陳永仁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倪永孝披上,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倪永孝笑著點點頭,對著手下吩咐道:“進去看看,記得小聲點。”
帶隊的是羅繼賢。
他帶著兩個人進了船廠,按照倪永孝的意思,是進去看看有沒有人埋伏。
十幾分鐘之後,羅繼賢帶人出來了。
離得很遠,就跟倪永孝比了個OK的收手勢。
“看到韓琛了嗎?”
倪永孝問道。
羅繼賢回答:“看到了,就他一個人,在裡麵睡得正香呢,地上都是盒飯,我沒吵醒他。”
倪永孝會心一笑。
揮手道:“跟我進去。”
絲毫沒有注意到,陳永仁握了握拳,最終卻無力的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