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準的車竟是輛黑色踏板小摩托。
許歲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時,剛好看見兩人從麵前經過。
林曉曉發現了他們,回過頭揮動手臂。她另一手搭在陳準肩膀上,臉上笑容很大,長長發尾在微風中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整個人青春又陽光。
她前麵那人始終沒回頭,視線專注,表情有點酷,一雙長腿可憐巴巴蜷在踏板上,微弓著背,那大體格跟小小的摩托形成強烈反差,有點可愛。
許歲不由自主笑了下。
何晉:“怎麼?”
許歲反應過來:“沒事。”
“你剛才沒怎麼說話。”
許歲升上車窗,開了空調:“不太熟悉。”
和陳準的過去不是有意隱瞞何晉,她自己都不願想起。鴕鳥當習慣了,早把那件荒唐事和頭一起埋在沙子裡。
許歲做過很多錯事,能記住的真沒幾件。好一段時間她將自己列進渣女行列,眼看快要淡忘了,他又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麵前。
許歲沉默了一會兒,“把你送到我就先回去了,剛好想起有工作……”
“一頓飯的時間,不急於一時吧。”
“我……”
“你最近挺奇怪的。”何晉逗她:“我家裡有鬼?”
許歲輕輕白他一眼。
何晉手挪過去拍拍許歲的腿,溫聲道:“答應好的事情,你走了恐怕不妥當。飯還是要吃的,工作稍後完成,不然彆人會以為我這個上司苛待員工。”
許歲笑了下,不好再拒絕。
陳準和林曉曉抄近路先進小區,停好車,提著購物袋上樓。
拿鑰匙開門,小花狗吉祥並沒有過來迎接。
陳準站著不動:“吉祥?”
半分鐘後,小吉祥才從桌子底下出來,夾著尾巴耷拉著頭,一步一挪地朝他試探靠近。
他臉上不經意浮現一絲柔和笑意,拿塊凍乾做獎勵。它眼睛有了絲神采,尾巴要搖不搖的,在陳準鼓勵下慢慢湊過來,隻張開一點嘴巴,把凍乾小心卷進口中,恐怕咬到主人似的。
這樣謹慎懂事,虐待的人怎麼下得去手。
等吉祥吃完,陳準把它撈進懷中,輕輕撫摸。他對狗可比對人溫柔多了。
購物袋裡啤酒礦泉水和方便麵是陳準的,其餘都是林曉曉買給孫時的。這裡她偶爾過來,也就和他們一起吃吃飯打個遊戲,留宿情況很少。
她把兩個男人的東西全部擺進冰箱,“吉祥這幾天好點沒?”
陳準隻懶懶哼了一聲。
曉曉回頭,見他抱著狗癱靠在沙發裡,一腿抬起,腳腕搭在另一腿的膝蓋上,眉眼低垂,精神萎靡。
“要死不活的。”曉曉扯扯嘴角,嫌棄地輕嘲一聲,去衛生間擰了條毛巾擦臉。
她出來遞一瓶水給他,把吉祥抱過去,摸摸它斷掉的耳朵:“還是很有戒心呢。”
陳準:“嗯。”
曉曉問:“下一個領養日定在什麼時候?”
她和陳準大學同班,一次偶然機會得知他做動保後,也加入組織。陳準身邊女性朋友幾乎沒有,林曉曉是個例外。兩人不來電,準確來說,林曉曉覺得陳準對女的不感興趣,嚴重懷疑他某方麵有缺陷或是性取向不正常,而她天天和班上男同學一起上課訓練,性格混得跟個爺們兒似的,陳準根本沒拿她當女人。
然後某天,林曉曉和合作醫院的孫時醫生戀愛了,陳準遲鈍透頂,竟不曉得兩人何時“勾搭”到一起的。
陳準說:“場地沒談好呢。”
“還是恒興商場外麵?”
“對。”陳準站起來:“待會兒去隔壁吃飯麼?”
林曉曉本想買完東西就走的,既然有人邀請,說不準吃完孫時也回來了,還能見上一麵。
“去呀。”她說。
陳準沒再管她,拎著背包回房。
他去浴室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來。
林曉曉伸長脖子在空氣裡嗅了嗅:“你噴香水啦?”
陳準沒理,蹲到鞋櫃前選鞋:“哪雙好看?”
都是籃球鞋,一雙白色,一雙黑黃混色。
曉曉說:“左手的。”
陳準選了另外一雙。
“.…..有毛病吧,乾嘛問我。”林曉曉直翻白眼:“去彆人家不脫鞋似的,誰會看你。”
到了約定時間,林曉曉果真穿著拖鞋過去。
許歲來開的門。
曉曉遞上手中的紅酒,聲音歡快:“許歲姐,打擾了。”
許歲笑著:“客氣,請進吧。”
她視線始終平行,沒有抬頭看陳準。
不是冷漠,隻是尷尬抗拒。陳準太了解她了。
陳準瞧見她眼皮上細細的血管和輕薄卻翹長的睫毛。她卸了妝,一張臉乾淨白皙,皮膚狀態很好,左眼尾那幾粒雀斑是他熟悉的。
何晉出來打聲招呼,要他們自便後又返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