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雨傘(1 / 2)

傅勁直接將手裡的茶杯往傅野的方向砸去——

“砰”的一聲脆響。

碎片四分五裂。

往地上迸濺,一些飛往傅野的臉上。

傅野沒有躲避,隻有眼睫微微輕顫。

很快就趨於平靜,像是被瓷器碎片紮出一臉血的人不是他。

傅勁看到他臉上細小的傷口往下淌血,聲音冷沉,“你最近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站起身,將滿地的渣滓踹開。

傅野沒說話,隻低著頭。

他已經長得很高,哪怕是跪著,脊背也挺得筆直。

傅勁本該覺得驕傲。

此刻卻隻想打斷他的脊梁。

“傅野,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還記得我教給你的嗎?”

“你如果連聽話都做不到,傅家養你有什麼用?”

傅野抬起手,摘掉眼瞼下麵一顆碎瓷,“現在是我在養傅家。”

紅色的血流順著眼角淌下。

他這張臉生得好,跟他奶奶一樣。

傅勁的呼吸都慢慢停住,花白的頭發蓋不住蒼老。

傅野並不在意臉上的血。

他語氣平直,像是闡述一個事實,“您答應過我,不插手我的婚姻。”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的婚姻隻有他能做主。

無論是第幾段。

傅勁原本是有這樣的打算。

按照他當初對傅野的承諾,他不能插手他跟簡水水的婚姻。

但他以為他們離婚後,他就可以安排傅野的第二段婚姻。

隻是傅野顯然不願意讓他鑽這個空子。

傅勁神情凜了凜。

他蒼倦的眼神落在傅野身上,良久,才開口:“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服氣。”

“傅野,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不會害你。”

“我教給你的東西,是不是讓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你?”

傅野微微蹙起眉頭。

隨即展開,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

今日是難得的家宴。

傅野的父母親早已經等在大廳。

看到傅野跟在傅勁身後出來,連忙站起身。

傅家老大和老二也相繼迎了出來。

傅氏家大業大,總得養幾條米蟲。

就連傅野的父母親,有時候還得看著傅野的臉色。

他臉上還帶著傷,但沒有人詢問。

應該說沒有人敢問。

這個家還是傅勁說了算,傅野算是傅勁最疼愛的長孫。

他的事情歸傅勁管,還輪不到他的父母。

至少他的父母是這樣想的。

晚飯過後。

傅野在陽台吹風。

他的母親溫丹女士走了過來,“小野,心情不好嗎,怎麼了?”

傅野本打算抽支煙,看到她走過來,隻能作罷。

溫丹似乎也不是想要傅野的回答。

她也習慣了傅野從不開口說他自己的事情,隻溫柔地笑著,“媽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你弟弟那邊快從國外畢業回來了,你看能不能去你的公司曆練一下?”

“弟弟?”

傅野聞言看向她,語氣淡漠,卻藏著微不可聞的諷刺,“哪一位?”

他的父母親是典型的商業聯姻。

畢竟像傅誠——也就是傅野的父親,這樣的廢物紈絝,除了推出去結婚之外對家族沒有任何貢獻。

而溫丹女士恰巧就是那個讓傅誠實現唯一貢獻的另一半。

他們很久以前就各玩各的。

傅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傅野自然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怕那是他的父母。

溫丹聞言變了臉色,“就是你之前見過的,也算你的學弟。”

她打量著傅野的表情,不敢再多說彆的。

得不到有用的反饋。

溫丹悻悻而去。

傅野像是等待流程一樣。

沒過多久,傅誠又找了過來。

他倒是沒有溫丹那麼溫聲細氣,直接拍了拍傅野的肩膀,“來支煙?”

傅野沒說話,點燃火機。

傅誠就著火抽了幾口。

他先是扯幾句煙草的質量,然後才開始正題,“你媽……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傅野站直了身子,看著麵前男人吞雲吐霧的模樣,“你們是夫妻,你去問她。”

傅誠尷尬地笑了笑,“那哪有我們父子親近。”

他猛吸一口,頓了片刻,“小野,你爺爺前段時間突然停了爸的項目……”

傅誠皺著眉頭,很是苦惱,“我實在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對,你幫我去問問爺爺?他最疼你。”

傅野不說話。

他側過頭看著傅誠,沒有回答他剛才的話。

半晌,隻說:“抽完煙再進去。”

說完,他也拍了拍傅誠的肩膀。

而後推開陽台門,進了客廳。

無論是傅誠還是溫丹,都在為他們在外頭的孩子考慮。

畢竟私生子私生女什麼的,可能不止一個。

但傅野是不需要他們考慮的。

他們甚至隻想知道怎麼從他手裡扣出一點油水來。

二姑看到他進來,也立刻笑臉相迎,“小野,最近都在做什麼?”

大伯笑著調侃,“做大項目啊,你看哪家孩子比得上我們小野?”

傅野看著他們,又想到剛才的傅誠和溫丹。

他們都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計量。

他們都沒想過掩飾,沒有想過騙他。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各自有家。

年少不更事時,他問過溫丹:

“為什麼你跟爸都還有一個家,有一個家不夠嗎?”

溫丹說:“那不一樣,我跟你爸爸並不喜歡對方,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愛你。”

傅野點頭。

他們不愛彼此,為了鞏固家族利益生下了他。

他們各自愛著外麵的那個伴侶,因為愛生下了外麵的小孩。

傅野有很很多錢,有絕對繼承權。

但在這方麵,他低人一等。

他的親生父母甚至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