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足輕重的、亡妻的兒子。
母親去世了多少年;
他就女裝了多少年。
也因此惡心了蘇固遠多少年;
蘇含玉覺得挺賺的。
母親還在時,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
隻是喜歡裝扮,喜歡時裝,女裝隻是其中一部分。
任何好看的衣服,他都喜歡。
母親被蘇遠固逼死之後,他就開始隻穿女裝,甚至穿衣風格越來越像去世的母親。
蘇遠固每次看到他都會憤怒、抓狂。
一開始他會暴躁地糾正蘇含玉的行為,但蘇含玉喪母之痛跟中二期撞在一起,自然隻會反抗得更激烈。
蘇遠固不再管他,連提起他都嫌丟人。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不知道蘇家還有個小兒子。
也許一些老一輩的人知道他們是姐弟。
但時間一長,很多人都模糊了。
蘇遠固後來又娶了兩任妻子,又生了好幾個,孩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更何況還隻是亡妻的孩子。
很多人都分不清他跟蘇如珍,溫知賀也一直以為蘇家那個適婚的大小姐是他。
蘇含玉在這方麵很專業,能夠騙過大部分人。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是個誤會。”
“是溫知賀自己太蠢,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傅野是什麼人,壓根不用費什麼力氣,他就自己主動上當了。”
簡水水突然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溫知賀不知道你是男的?”
她驟然將這件事連貫了起來,“所以隻有傅野知道對不對?”
她瞳孔震顫著。
那一瞬間顱內風暴,想到了很多商戰片段。
畢竟現實的商戰也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高大上,很可能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招數。
她還在新聞上看過有的總裁會去對家的廠房撬鎖、往水杯裡下毒、還有買通保安拔網線的……
但她一直以為傅野的畫風應該是做空股票、打價格戰之類。
她很難不去想,難道蘇含玉是傅野專門派去打擊溫知賀這個私生子的?
蘇含玉大概從簡水水的表情看出她在想什麼,“你先住腦……”
他下意識要上前,先把人穩住了再說。
簡水水卻本能地後退好幾步。
她對蘇含玉還是很警惕,“你先住腳!”
許是剛才在廁所的時候不小心踩了點水,鞋子有些滑。
簡水水後退的步伐太大,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往後倒去。
“啊!”
她下意識驚呼一聲,一陣天旋地轉,大腦一瞬間清零。
她看到蘇含玉臉色驟變,猛地朝她衝了過來。
他張著嘴,仿佛急切地說著什麼。
簡水水腦子一翁,什麼都聽不見。
她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這個姿勢很可能後腦開花。
但墜落到半空的時候,後背忽然撞上一堵肉牆——
比想象中輕了很多的疼痛傳來。
簡水水的後腦勺狠狠撞了上去。
她閉了閉眼睛,剛要站起來,手在空中扒拉了幾下,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
她似乎聽到耳邊一聲沉沉的呼喊,“水水!”
那道聲音很熟悉。
低沉、醇厚,卻又驚慌失措。
……
病房。
蘇含玉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迎著傅野冰冷的視線。
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這真的不怪我。”
他看著病床上的簡水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哪知道她會突然摔倒。”
傅野沒說話。
周身的氣場冷得嚇人,眼底的戾氣絲毫沒有掩藏。
蘇含玉毫不懷疑。
如果眼神有實物的話,他肯定會被傅野紮成篩子。
醫生走了進來。
他立刻打起精神,“情況怎麼樣?”
傅野坐在床邊,視線緊鎖在簡水水的臉上。
聞言抬眸看了過來。
他本就沉默寡言,此刻也不說話。
但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感覺到病房裡的低氣壓。
顧醫生忽視了一臉焦急的蘇含玉,看了傅野幾眼。
似乎覺得有些眼熟。
傅野也察覺到他的打量,漆黑的眼眸也直直望向他,“她怎麼樣?”
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卻緊繃到極點。
顧醫生收回了視線。
他看了看手裡的報告,平靜道:“不用擔心,隻是因為撞擊產生的暈眩,沒有發現腦震蕩。”
蘇含玉聞言鬆了口氣。
傅野卻依然緊繃著,沒有一絲放鬆,語氣很沉,“為什麼還沒醒來?”
顧醫生蹙了一下眉頭,“應該是睡著了。”
他看了病床上的簡水水一眼,“昨晚沒休息好吧?”
一旁的蘇含玉聞言覺得有些離譜,“明明就是撞到了腦袋,怎麼可能是睡著了?”
他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說:“撞到腦袋不是小事,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話音落下。
病床上傳來淺淺的鼾聲。
“……”
“……”
簡水水睡得平靜,忽然砸了一下嘴,翻了個身,睡夢中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細微的鼾聲越發悠長。
“……”
蘇含玉很慚愧:“對不起醫生,當我沒說。”
顧醫生沒有理會他。
他看著簡水水逐漸紅潤的臉色,問了一句,“她最近經期是否準時?最好去查個hcg。”
“hcg是查什麼的?”
“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