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還很早,太陽沒有完全升起來。
遠方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有時候看著清晰,有時候看著朦朧。
簡水水熬了一個晚上。
她想要睡覺,精神又莫名的亢奮。
看著傅野給她遞過來一個東西,本能地接了過來,手指觸碰到紙袋上的溫度。
她打開一看,一陣熱氣迎麵而來。
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簡水水原本是打算吃了早餐去補覺的,早餐是隨便在路邊買的花卷油條,“這麼早……你去哪裡買的梅菜扣肉餅?”
這種小吃一般都不會太早出攤,早上吃這個的人也挺少的。
但也許是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個味道了,她聞著有些饞。
傅野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喜歡嗎?”
簡水水對上他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手指微微攥緊,她輕聲說:“你昨天晚上問我要不要和好,我那個時候可能回答得有些匆忙,但我可以告訴你……”
“你可以不用急著回答。”
傅野忽然打斷她,聲音很淡,“先吃,待會冷了。”
簡水水抿了抿嘴角。
她思索了片刻,突然問他,“你吃早餐了沒有?”
傅野像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他,頓了一下。
簡水水一下子看到他身上還穿著跟昨天一樣的衣服,蹙起眉頭,剛想問,但又忍了回去。
傅野的衣服一向單調,大多數都是西裝和白襯衫,一樣的款型不知道有多少件。
也許是兩件差不多的。
他總不可能真的為了她昨天晚上一句隨口亂說的話,等她一整個晚上吧?
“要是沒吃的話,不如一起吃?”
簡水水另一隻手還提著自己買的早餐,“你是想吃花卷還是油條?”
傅野眼神動了一下,“都可以。”
他的聲音很低沉,細聽的話可以聽得出一絲疲憊。
但簡水水現在心思並不在他身上,自然是聽不出他跟以往有不一樣的地方。
她把手裡的早餐分出一些給傅野,剩下的是要打包回去給簡溪吃的。
傅野伸手接過。
纖長的手指接觸到簡水水的手背,細膩的手感在肌膚上滑過,又轉瞬即逝。
他垂眸看著兩個人伸手相接的地方。
簡水水已經把手給收了回去,他的手指微微蜷縮,也收了回來,“去車裡?”
簡水水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四周。
“我不喜歡在車裡吃東西,有點悶,隨便找個地方坐著吃吧,可以嗎?”
她有些話,想跟傅野說清楚。
……
小區樓下的花園很安靜。
現在才早上五六點鐘,大多數人都還沒有起來,健身器材旁邊有一套石桌石凳。
簡水水走過去,從口袋裡麵掏出紙巾擦了擦就坐了上去,擦完了還沒忘記給傅野遞一張,“坐著吃。”
“嗯。”傅野伸手接過。
他定定地看著對麵的女人,眼裡麵湧動著某種晦澀的情緒。
簡水水沒有看他,雙手捧著紙袋,輕輕撥開,咬了一口。
香氣撲鼻,她滿足得眯起了眼睛,“嘶……”
梅菜扣肉餅的口感還是脆脆的,一吃就知道應該是新鮮出爐。
以前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她每次去買梅菜扣肉餅,都會跟老板說要再烤脆一點。
薄薄的、焦香的,咬下去還會在齒間發出摩擦的聲音,聽著就滿足。
麵粉烤熟的香味、還有梅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這樣一個清晨刺激著她的味蕾,也讓她的神經逐漸緩和下來,本來緊繃的情緒得到暫時的緩和。
看她吃得這麼香,傅野才突然發覺自己從昨天起就沒有吃過東西。
看到簡水水才有了一點胃口,漸漸有了餓意。
簡水水就是在街邊買的早餐,再普通不過白色花卷,中間點綴著一點綠色的蔥花。
傅野是不吃蔥的。
事實上味道重的東西,他都不吃,在吃的方麵他雖然不熱衷,但卻很挑剔。
簡水水看她吃得勉強,也沒有在意。
她知道傅野是不怎麼喜歡吃這些東西的,反正她自己吃飽了就行。
吃完之後,她擦了擦嘴,“我其實有點不太明白……”
簡水水深吸一口氣,忽然開口:“你昨天說的那句話、還有到現在你的所作所為,都讓我有點不是很能理解。”
她看向傅野,目光直接,“你能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嗎?”
在他開口之前。
她又說:“我不可能再跟你和好,離婚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我們兩個已經結束了,所以不管你是因為習慣、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說昨晚那樣的話,我會很困擾。”
“不是因為習慣。”傅野沉聲說。
簡水水說了很長一段話,他卻隻反駁了她其中一句。
頓了頓,才繼續說:“抱歉。”
他突然變得順從的態度,倒是讓簡水水無所適從:
“我感覺你好像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傅野,我們是好聚好散,所以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知道。”
男人忽然閉了閉眼,沉默片刻,再睜開眼睛時,狹長深邃的眼眸裡一片晦澀,“但我想見你。”
他看著簡水水因為剛剛吃完東西變得有些紅潤的嘴唇,嘴角還沾著一點渣屑,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掉。
就像過去做過無數次的那樣。
簡水水卻本能地躲開了他,站了起來,“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了,如果你是想說離婚了之後還可以做朋友,那麼出於基本的體麵我會跟你客套,但如果你非要說出這些令人誤解的話,我覺得我們兩個不適合再繼續見麵。”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身後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你覺得你誤解了什麼?”
簡水水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是你親口承認過,你不喜歡我,傅野,彆告訴我你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
她說完之後,沒有聽到身後的回應,便繼續要走。
“水水。”傅野叫住她。
這一次,他聲音更加低沉也更加沙啞,似乎縈繞著揮散不去的失落。
“你討厭我了嗎?”
簡水水握了握拳頭,聲音很淡,“彆讓我討厭你。”
她一直沒有回頭。
不知道身後的男人那一瞬間的神情有多麼受傷,落寞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角不可抑製地漫上一抹猩色。
……
公寓。
簡水水開門的時候儘量讓聲音很輕,不想要吵到簡溪。
結果一推開門就跟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出來洗漱的簡溪打了個照麵。
她穿著睡衣,迎上簡水水的目光,頓了一下,“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我還以為你會在外麵睡。”
簡水水換上一副笑臉。
她脫掉鞋子,把門關上,“這不是惦記著你一個人在家裡,給你帶早餐回來了嗎?”
簡溪看到她手裡提了豆漿油條,走到玄關處接了過來,“你的呢?”
“我剛才已經吃了。”
“怎麼不跟我一起吃?”
簡水水笑笑沒有說話,簡溪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沒回答,她也沒有繼續問。
兩人在餐桌旁邊坐下。
簡溪咬了一口油條,看著簡水水,“你怎麼還不去睡覺?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呢。”
簡水水搖了搖頭,“等你出門我再去睡,現在還沒有那麼困。”
“你真是越熬夜越精神,小心透支身體。”
簡溪吃著吃著,突然跟她說:“昨天晚上我見到林坤了。”
她表情沒什麼波動,好像是在說一個不怎麼相乾的人。
“我們過兩天就要去扯離婚證,到時候請你吃飯,你把那一天給我騰出來,我們兩個要吃頓好的。”
這些天她都在忙工廠的事情,也快要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