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水水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突然說道:“我看你好得也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出院?”
她像是隨意問出的一句話,男人的表情頓時沉了一些,“才這麼幾天,你就不耐煩了?”
簡水水眨了眨眼睛,“我沒有不耐煩,我隻是希望你身體快點好轉。”
“是麼。”男人的語氣晦澀莫名。
他突然伸出手,將她嘴角粘上的一點果漬擦掉,“如果不是因為陸辭洲,你是不是根本不會待在這裡?”
簡水水忽然覺得嘴裡麵的蘋果索然無味。
“你彆再說這種話了,你救了他,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他現在腿不方便也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就當是我在代他照顧你。”
傅野沒有說話,看著麵前黑色的字體,忽然就覺得有些煩躁。
他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去摸手邊的煙,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他其實煙癮不重。
甚至在進公司之前都沒有抽過煙。
偶爾壓力大的時候,也許會抽一根,但基本上想不起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有些想不起來,隻知道每次跟簡水水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而她不在的時候,煙癮就會被勾起來。
簡水水也注意到他的動作,皺了一下眉頭,“你是要抽煙嗎?”
傅野收回手,“算了。”
簡水水是不喜歡聞煙味的。
兩人結婚之後,她有一次看到傅野抽煙,當時就表達了不滿,晚上也不許他親她。
之後傅野就再也沒有抽過。
也是她提了離婚之後,他才重新開始抽。
他以為簡水水是不喜歡,結果簡水水說:“你要是想抽的話就抽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著外麵,先前的傾盆大雨已經平息下來。
除了路麵上的水坑之外,看不出先前還下過一場暴雨。
天氣就是這麼多變。
來得快,去得也快。
分明已經到了要吃晚飯的時間,但外麵的天氣還是亮堂堂的一片。
光線很清晰,越發襯出傅野這張臉深邃立體。
不管是看多少次,簡水水都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真是全都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但現在的她隻是完全處於欣賞的角度,再也不會有先前那種激動的感覺。
傅野定定地看著她的臉,想要從她的眼中找出一絲不一樣的痕跡。
但是什麼都沒有。
這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簡水水。
從來沒有改變過。
又是他完全陌生的簡水水。
他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不純粹,從前他如鯁在喉,仿佛一根紮進肉裡的刺。
隻要一想到陸辭洲的存在,就難以麵對這雙澄澈直白的眼睛。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想過放手。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下去:簡水水半喜歡他半需要他,而他也寵著她,不必交心。
可她真的離開他之後,他才忽然發現,那根刺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更難受的事情遠遠還在後頭。
簡水水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明天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傅野最後也隻是收回視線,臉色有些沉,點了點頭,“好。”
簡水水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她關上門,繞過走廊,卻在電梯那一側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之前在病房裡的那個女人。
看到她過來,那女人似乎也有些驚訝,“這麼快就走了?”
簡水水點了點頭,好奇地看著她,“你是傅野的員工嗎?”
這種時候還過來給他送文件,真是敬業。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尷尬地點了點頭,“算是吧。”
簡水水忽然覺得不對勁,“你剛才不是走了嗎?”
“啊,我突然發現有個東西忘記了,所以特意過來跟傅總說一聲。”
簡水水走進電梯,見她沒有要進來的意思,“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電梯門關上。
簡水水看著不斷往下落的數字,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
女人在電梯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到先前那個病房,敲了敲門。
“傅總。”
傅野頭也沒抬,“剛才的事情,繼續。”
“好的。”
女人關上門,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在電梯門口碰到了剛才那位小姐。”
男人手中的筆一頓,“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