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一世界完(1 / 2)

莊忱做好一塊巧克力金牌。

他用小刷子掃淨碎末,拿起來問係統:“像不像?”

“像!”係統和參考圖反複對照,“宿主,這裡可以再加一顆榛仁。”

他們現在正在瑞士——因為被剝離出的世界支線,因為溫絮白寫給冒牌貨的那封信,他們得知了溫絮白最後藏著的願望。

瑞士,馬特洪峰山腳,采爾馬特小鎮。

筆記本已經回收完成,劇情顯示,溫絮白最後的那部分遺物在這裡。

當他們帶走這些東西,支線二的進度就會走到100%。到那個時候,他們會正式離開這個世界。

莊忱倒不太急著做這件事——因為國內和冬天的瑞士有足足七個小時的時差。

考慮到時差原因,他們的厲鬼特效在異國他鄉,也跟著從“月落日出之間”,對應調整到了七個小時前的傍晚。

#雖然離譜,但是科學#

於是,每個太陽將落的傍晚,溫絮白的鬼魂得以到處走一走、玩一玩。

莊忱用這幾l天的時間,和係統把附近都飄了一遍,去看了利菲爾湖裡山巒的倒影,也看了馬特洪峰的冰川裡燃燒的夕陽。

現在,他們來到這家巧克力店,坐在店裡的遊客體驗手作區,試著做一塊巧克力金牌。

“宿主,寧陽初的比賽結果不錯。”係統一邊幫忙舉著圖紙,一邊給莊忱轉播,“雖然還沒完全恢複狀態……不過拿了第二名。”

這裡正在舉行遊泳錦標賽,他們就是跟著寧陽初來的瑞士。

寧大摩托第一次複出參賽,完全沒有信心和把握,翻來覆去輾轉三個晚上,鬼鬼祟祟借走了溫絮白的摩托車尾箱。

正好不知道鬼要怎麼買機票的莊忱,也就從善如流,帶著係統一起疊得整整齊齊,躺在尾箱裡蹭了趟順風機。

“不錯。”莊忱點了點頭,把巧克力沫沫掃進小盒子裡,跟係統一人一半,“金牌和裝備有下落嗎?”

他們來尋回的最後一部分遺物,就是溫絮白少年時親手賣掉的裝備和金牌。

十餘年過去,裝備估計已經磨損消耗、差不多無法使用了,但金牌至少應當還在。

隻要還在,就該被找回去。

“已經找到了。”係統立刻翻出另一份報告,“不過……情況有些意外。”

要找到這部分遺物,難度其實不算太高——畢竟至少有三方人馬都同時在找。

除了係統,還有寧陽初,還有那個從他們剝離出的獨立世界支線折返回來的“冒牌貨”。

現在,冒牌貨已經賣掉了裴氏,毀掉了束縛溫絮白的婚約和墓碑,正在處理那些分割撕裂溫絮白、肆無忌憚揣測詆毀的流言蜚語。

——這些都算不上意外,隻不過是事情到這裡,必然會有的結果。

真正叫係統也有些沒料到的,是這些遺物現在的位置。

“宿主,它們在馬特洪峰的山穀間,一個

沒名字的湖底。”係統說,“這些金牌和裝備,被轉手買了幾l次……最後的買家把它扔進這片湖。”

甚至不是景色最優美、視角最好,能縱覽馬特洪峰全貌的利菲爾湖。

那隻是個夾縫間的無名冰湖,被高聳的峽穀藏著,隻在太陽升落的短暫間隙裡,能射到一線陽光。

莊忱放下手裡的巧克力金牌,也放下剛壓平的金箔紙。

“是誰乾的?”莊忱問。

……是個他們一直都知道存在,但因為從未出現,所以始終都沒被特地留意過的人。

係統回答:“溫煦澤。”

溫絮白唯一的那個弟弟。

溫家的子弟,要麼去搶那個家主的位置,要麼自立門戶開枝散葉。溫煦鈞是前者,溫煦澤是後者——溫煦澤出走國外、白手起家,公司就在瑞士。

是做旅遊方麵生意的公司,依托於瑞士美麗的景色,公司發展得不錯。

“半年前,他從一個攀岩愛好者手裡,輾轉收到了我們要找的金牌和裝備。”係統說,“三個月前,他把它們扔進了那片湖。”

三個月前,正好是溫絮白的死亡被確認,對外發出訃告的時候。

“因為它們沒用了。”係統說,“溫煦澤原本是想用它們脅迫溫絮白,和溫絮白談判,讓溫絮白來公司幫忙。”

係統把前情整理出來,給莊忱看:“一個拿過金牌的攀岩運動員……對旅遊公司來說很值錢。”

尤其賣點就是縱貫瑞士東南的阿爾卑斯山脈,任何定製的旅行線路都繞不過“登山”的旅遊公司。

攀岩運動員不難找,拿過金牌、現在又很清閒的,就要稍微少些。

至於……拿過金牌、現在很清閒、適合從事旅遊業,又因為身體太差,很好控製的攀岩運動員,就很稀缺了。

比起那些野心勃勃、隨時可能跟客戶和旅遊中介聯手,撬走公司原本客源的攀岩運動員……溫絮白的確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溫煦澤挑中了他,於是從半年前開始布局,花了不少錢,搜集能用來脅迫溫絮白點頭同意的東西。

好不容易將一切都準備好,準備回國找溫絮白談判時,溫煦澤得到了溫絮白的死訊。

……半年的精力和投入就這麼打了水漂,也難怪溫煦澤會氣急敗壞,把這些東西全扔進不見光的冰湖。

“寧陽初也打聽到了這件事——他去翻溫絮白少年時的比賽記錄,知道了溫絮白拿過金牌,到處想找到它們。”

係統說:“他在找溫煦澤吵架,但溫煦澤不見他……寧陽初正在聯絡專業的打撈公司。”

這是第一件意外。

……

還有第二件,是來自國內。

係統又換了份報告:“冒牌貨在往這邊趕,是今晚的飛機。”

冒牌貨會過來,是因為那個親手毀了溫絮白的凶手,終於把半截支線一徹底弄崩了。

——在這之前,裴陌其實就已經連續幾l天沒什

麼動靜。

分割裴氏然後賣掉也好,推倒砸碎那塊寒酸的墓碑、重新開啟墓地,取走溫絮白的骨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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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刀的淩遲下來,那個蜷縮在意識角落的服刑者,也不過隻是痙攣兩下、半死不活地動一動。

要是沒有意外,或許在未來的某天,這半截支線一自行消散解體,一切也就自然有了終局。

但半死不活的凶手本人大概也沒想到……這些並不是結束。

這依然不是結束。

“他還有件沒料到的事。”係統說。

“賣公司、遷墳、公示財產、替溫絮白正名……這些他都有了預料,知道是報複,知道自己會被報複。”

“知道了會被報複,也就有了心理準備,再痛苦再煎熬,也總有一個上限。”

“但這件事他完全沒有料到……”

係統:“他沒想到,冒牌貨根本不是他的子人格。”

莊忱並不意外。

他把那塊巧克力金牌用金箔紙包好,裝進紙袋:“是什麼?”

“暫時還不能肯定。”係統翻了翻總部的猜測,“可能是多次未被及時修複的BUG衍生的獨立冗餘數據……”

莊忱給巧克力稱重,把係統放進巧克力碎裡搖搖搖,一起放上去稱:“人話呢?”

“……孤魂野鬼?”係統儘力想了半天,“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大概就是這樣……宿主。”

——但本質上,應該還是因為多次未被及時修複的BUG,衍生了大量沒有及時刪除的、足以組成完整意識的冗餘數據。

冒牌貨的數據完整度,根本就不是一個孱弱的、虛妄的子人格。

那是一組獨立的、有自己思想的數據。

這件事最終摧垮了裴陌。

裴陌一直都以為,所謂“冒牌貨”隻是他的幻覺,是他對“假如能被溫絮白好好教導”的推演和臆想。

雖然諷刺……但這種認知,或許的確能讓他多少以為,自己還有些救——起碼他能臆想出這樣一個影子,一個知道怎麼對溫絮白好的影子。起碼他能在幻覺裡贖罪,懲罰自己,重新拯救溫絮白。

“可真的是這樣嗎?”

係統念出關鍵問題:“他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卑劣的、謊話連篇的、從未承擔過任何責任的懦弱凶手——真的能臆想出這些?

溫絮白十二歲的時候,裴陌不敢承認對裴家的畏懼,於是把最尖銳、最狠毒的惡意,全傾瀉針對向溫絮白。

溫絮白十九歲的時候,裴陌不敢選擇溫絮白的大學——那明明是個離溫家、裴家勢力都足夠遠、遠到下了狠心就能跑的地方。

溫絮白二十二歲,裴陌不敢承認自己的野心,不敢承認是自己想要股份,不敢承認是自己想把溫絮白綁在身邊。

那之後溫絮白成了他的配偶,婚約完成,裴家不再限製他們。

裴陌明明就有無數次機會

,和溫絮白重新開始。

隻要上個樓就行了,隻要去問問溫絮白難不難受、要不要喝一點溫水……要不要出門透透風就行了。

這些事真困難到能要人的命——哪怕稍微做一做,就得蹬腿一命嗚呼了嗎?

“裴陌不做這些事,是因為他自卑。”係統說,“他知道自己多卑劣、多懦弱、多拖累溫絮白……所以他要溫絮白向他低頭。”

係統說:“他不敢審視自己,所以鞭笞溫絮白。”

做出這種事的,是扭曲自卑到極點,自欺欺人到極點,完全沒救的靈魂。

這種靈魂,就算榨乾它、剁碎它,把它扔進地獄的紅蓮業火裡熔成汁再重煉……也搜刮不出半個敢帶著溫絮白逃跑的子人格。

裴陌從來都沒有什麼子人格,他隻不過是提供了些記憶,給了個引子,提供了一場幻覺而已。

在幻覺中,“冒牌貨”做的任何一個選擇,裴陌都根本做不出。

想都想不出——這就像做高數題,看了答案解析,仿佛明了、仿佛悟透,再換一道新題,依舊頭緒全無。

裴陌根本就學不會、想不到,要怎麼好好對待溫絮白。

有孤魂野鬼,潛入這場幻覺深處,冒名頂替、暗度陳倉。

偷走了溫絮白。

……

最為諷刺的是,發現這一點的,甚至是那個溫煦鈞。

裴氏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溫家不能不過問。

遷墳的當天,溫煦鈞來找裴陌,想帶裴陌去個地方。

“……道觀?”最近名聲很好的“新裴總”很冷靜,坐在辦公桌後,“溫總不是不迷信麼?”

“原本不。”溫煦鈞說,“但現在由不得我——我不信你有什麼人格分裂。”

這段時間,裴陌的行事風格徹底變更,同過去迥然不同,做的事也一件比一件出格。

……尤其是最近,這個人居然又去搞什麼財產公示,大張旗鼓地證明溫絮白的收入狀況。

溫絮白的事被翻騰起來一次,就牽扯溫家的股價一次,溫煦鈞坐鎮溫家,被這種無妄之災煩得不勝其擾。

“如果你真是裴陌。”溫煦鈞說,“不管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格……心理學範疇我不了解。”

溫煦鈞不關注這些,但他很清楚裴陌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如果你真是裴陌,你就不會做這些沒用的事。”

“你會把全部精力和時間,用來不擇手段地救裴氏,當個輸紅眼的賭徒。”

溫煦鈞說:“因為這是溫絮白留給你的唯一一樣東西。”

這是裴陌的底層行動邏輯,不論什麼人格都一樣,和裴家的所有人一樣。裴陌的秉性是掠奪、是搜刮,是看上的就要搶過來,死死攥在手裡。

如果是裴陌決定贖罪,就會瘋狂地、倒行逆施地保住裴氏,哪怕搭上所有人陪葬,也會瘋到輸光最後一張底牌,再不剩任何籌碼為止。

這也是溫煦鈞本來的計劃——他原本打算冷眼旁

觀這一樁鬨劇,等到適合時出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以最低價收購裴氏的這幢大樓的。

這幢大樓的確設計得不錯,細節處的人文關懷,很適合用來給宣傳部門做文章,來塑造企業形象。

……那個溫絮白原來也有些可圈可點的地方。

“你不是裴陌,我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答案。”

“裴陌無法做出、甚至根本無法理解,你現在的一切舉動和決定。”

“裴陌做不到你正在做的事,他沒這個能力。”

溫煦鈞說:“所以,在你遷墳之前,先和我去道觀,看看你是不是什麼孤魂野鬼。”

——說這些話的時候,這件辦公室裡的兩個人,都聽見了某種極細微的碎裂聲。

伴隨碎裂聲的是抵死掙紮,那是種比這些天任何一次都更激烈、更瘋狂的掙紮……如果不是冒牌貨把手放在桌下,現在這兩隻手可能掐在溫煦鈞的喉嚨上。

有人被這些話刺激得徹底失控、歇斯底裡地嘶吼咆哮著,狂怒著要溫煦鈞閉嘴。

這種徒勞的掙紮,隨著碎裂的加劇,變成毫無意義的鬨劇。

溫煦鈞渾然不知這些變化。

他隻是低著頭,看向正坐在辦公桌後,這個分明被冒名頂替了的“裴陌”。

“……這件事,很重要?”被他盯著的人問,“為什麼重要?”

溫煦鈞沒有預料到他會問這個。

因為並未思考過這個問題,溫煦鈞給不出答案,隻是無聲蹙了下眉。

為了計劃不被打亂,能讓他順利收購裴氏的大樓——這樣的回答,似乎並不夠有說服力。

收購大樓的確是筆很劃算的買賣,但就算做不成,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不至於讓溫家的家主也開始被拐得神神叨叨、打聽最有效的驅邪道觀,親自來裴氏找人。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又還能是為了什麼?

“溫家主不想讓我遷墳,是不是?”那人撐了下桌沿,站起身,“我是一定會帶他走的。”

溫煦鈞想不明白,匪夷所思盯著他:“你在說什麼胡話?”

——遷溫絮白的墳,和他有什麼關係?

就算這個冒名頂替了身份的“裴陌”,真要把墓挖開、把碑砸碎,把溫絮白的骨灰帶去沒人知道的地方……又怎麼樣?

他和溫絮白並不熟,連那場葬禮也沒有親自參加。

況且那個溫絮白,也不可能會願意看見,死後的骨灰居然被放回溫家。

溫煦鈞就算再不了解這個弟弟,也很清楚這一點:“遷墳的事和我無關,我不做乾涉。”

已經起身去拿外套的那個“裴陌”,聽到這句話,就仿佛得了什麼最後的確認,點了點頭。

“溫家還有他的遺物嗎?”這人甚至還問溫煦鈞,“如果有的話,我可不可以買走?”

溫煦鈞蹙著眉搖頭。

溫家早就沒有任何和溫絮白有關的痕跡了。

溫絮白離開前做的

那幾l件事,徹底激怒了溫經義——畢竟沒有哪個家族子弟被放逐前,會一絲不苟地把家主揍一頓,再拆了家裡的訓誡室。

所以,溫絮白一走,溫經義就狂怒著抹去了這個逆子留下的全部痕跡,連溫煦鈞和溫煦澤也受牽連,不得不搬出去住了一年。

因為那間訓誡室一直是用來懲罰繼承人的,溫家隻有一個繼承人——而“揍溫經義這個老王八蛋一頓”,是溫煦澤念幼兒園時,刻在書桌內膛裡的話。

他們兩個就這麼受了無妄之災。

溫經義不由分說地認定了,溫絮白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為了他們。

……

這個冒名頂替的“裴陌”,全部重心都在溫絮白,或許未必會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為免對方將來又開始折騰、找溫家質疑糾纏,溫煦鈞提前解釋清了這件事。

那人認真聽完,看起來是相信了這些始末:“我知道了。”

溫煦鈞點了下頭,也去拿衣服。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沒必要多管這件事,裴陌也好,什麼孤魂野鬼也好,是什麼都無所謂。

還不如放任這人一口氣折騰完……以後兩家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乾。

“溫先生。”

這個孤魂野鬼和他一起走,因為思索時的神色專注、舉止安靜,幾l乎顯出些被溫絮白教養過的影子。

溫煦鈞的視線在他身上落了幾l秒:“什麼?”

“搬出去住。”孤魂野鬼問,“是什麼很壞的事嗎?”

溫煦鈞有些錯愕,停在原地,沒有立刻回答。

孤魂野鬼看起來也並沒真想要答案,隻是向他點了點頭,快步離開辦公室,趕去遷那一方冷清低矮的墳。

……是嗎?

或許沒人真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溫煦鈞通過這一年,積攢力量暗中布線,才會在後來一朝反製,把那老東西送去精神病院。

溫煦澤在這一年裡出走,還卷走了溫絮白當初落在他房間裡,忘記帶走的那些比賽獎金。

因為這件事沒什麼必要提,所以溫煦鈞也一直沒有特地告訴溫煦澤……溫絮白不是忘了帶走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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