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商南淮打開沈灼野的聊天框。

他對著手機坐了一陣,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什麼呢,是說那兩個人渣兄弟有多慘,還是宋老師後悔了?

商南淮忍不住想,沈灼野可能已經不在乎這些,又或者無論在乎不在乎,沈灼野已經知道了。

畢竟有些小豹子厲害過頭了,救了他又去幫宋季良,沒讓他季良哥挨半個處分。

商南淮想了半天,還是閒聊:我來了個地方。

商南淮:[圖片1/1]

商南淮:風景不錯,陽光也挺好,你這審美沒得說,這地方就適合度假。

商南淮:真暖和,我都不想回去了。

對麵依舊無人回應,商南淮等了一陣,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還是扔下手機。

他揉了兩下脖頸,枕著胳膊,對著陽光下的草坪發呆。

沈灼野來過這地方嗎?

路過,還是來買咖啡,還是散步曬太陽?

應當不是買咖啡,沈灼野肯定喝夠咖啡了,這人熬到打晃的時候,恨不得把咖啡豆當飯吃。

商南淮這些天一直在想……自己當初是有多遲鈍、多愚蠢、多荒唐,才沒衝過去,把沈灼野扯回家。

哪怕不回家。

他就該不要臉地纏著沈灼野,沈灼野脾氣那麼好,肯定拿他沒辦法,再無奈也隻能任他纏著。

就一起來度個假,他硬要當沈灼野的朋友,沈灼野難道還有辦法不承認?

他早就該跟著沈灼野來這,哪怕什麼都不做,哪怕隻是說說話、聊聊天,一起出來散步,來咖啡店買兩杯熱牛奶。

這麼好的天氣,一個人多無聊。

商南淮當時其實是真想過這麼做的。

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能放沈灼野一個人在這,待了兩年。

……

商南淮退出聊天框,重新看宋季良發過來的消息。

邵千山在看守所裡折騰了兩次,隻不過在這種地方,基本沒有尋短見成功的可能……這事也不意外,畢竟邵千山不會看不出,沒有翻盤的可能了,局麵越往後隻會越糟糕。

陳流倒是賴活著,時而裝瘋時而真瘋,不知道是不是心懷僥幸,覺得這樣能脫罪。

可惜邵千山沒給他留退路,特地留了證據,證明他買凶時候是清醒的,沒有任何精神類疾病。

知道了這件事,陳流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崩塌,一口氣賣了邵千山不少料。

這兩兄弟狗咬狗抵死不放,公司股價跳水跳得刺激,那些高層更恨透了邵千山,不論為報複還是殺雞儆猴,都會整得邵千山這輩子再爬不起來。

對姓邵的來說,這比殺了他還絕望,但他還找不成死,案情已經正式提起公訴,幾個獄警輪流盯著他。

這兩兄弟接下來能做的,也隻有去吃牢飯,在冷冰冰的欄杆裡被恐懼侵蝕,惶惶不可終日地等著報應那

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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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裡,宋季良還對商南淮簡略提及,自己又和父親吵了一架。

這一架吵得並不激烈。固執了大半輩子的中年人死死攥著裝茶水的罐頭瓶,有種色厲內荏到極點的不安惶然,仿佛說出的每句話都失了底氣。

宋季良也不想吵,隻是心平氣和地告訴父親,小貓就是不會回來了。

不論如何都不會,不論托夢還是招魂——說這話的時候,宋季良被父親摜了個巴掌,宋國棟不肯相信這件事。

宋國棟帶沈灼野去檢查過心臟,醫生說沒事,醫生說問題不大,隻要彆再做劇烈運動,保證休息,保持情緒穩定,堅持健康的生活作息,就跟正常人一樣……

宋季良有很多話梗在喉嚨裡,又什麼也說不出,隻是站在門口,看著臉上血色逐漸褪去的父親。

有些話他不想說,但還是不得不提醒父親,保溫杯找不到很正常,它被扔了。

宋國棟親手扔的,買來的當天就被扔了,一起被扔掉的還有沈灼野。

“我不是……”犟了大半輩子的父親站不穩,吃力地解釋,“我不是針對他,就算是你——”

宋季良知道:“就算是我,被人這麼汙蔑了,解釋不清,您也會讓我滾出去。”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脾氣,隻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東西,最開始的那個印象一旦成型,就死犟到絕不肯改。

宋季良:“可我是您親兒子。”

“我敢回來,我還敢跟您對著吵,敢摔門就走,敢逼您承認您就是錯了。”

宋季良說:“因為這是我的家,天經地義,這事您一個人說了不算。”

這話讓宋國棟像是被重重砸了下,晃了晃,愣怔著站在原地。

宋季良拿起警服,他沒辦法再在這個家裡多留,陪奶奶說了說話,就匆匆離開。

宋季良給商南淮發消息,說父親還是不肯接受這件事,不肯相信小貓不會回來。

宋季良說,父親偷著練道歉,練得結結巴巴滿頭是汗,臉漲得通紅,血壓不穩差點進了醫院。

不過有驚無險……醫生說沒有大礙,就是要保證休息,保持情緒穩定,堅持健康的生活作息。

宋國棟扯著醫生,從喉嚨裡吃力擠出追問,要不這麼做會怎麼樣。

不是“不這麼做”,說錯了,他這張嘴有毛病,是“沒法這麼做”。

沒法這麼做,不得已的,要活著,要熬。

“那就毀了啊。”旁邊的患者忍不住插話,“你這人,看著挺明事理的,活這麼大年紀了,這麼點道理都不明白?”

……

宋季良去醫院接他,宋國棟坐在台階上,手撐著額頭,肩膀頹然地塌進手肘,一動也不動。

父子兩個一路無話,快到家的時候,宋季良才說:“要是……下輩子,再撿著小貓。”

這次的話沒招來巴掌,副駕駛的中年人身影凝固成石刻,盯著窗外,因為這句話重重打了個顫

“就彆帶他回來了。”宋季良說。

宋國棟盯著他,呼吸變得粗重,死咬著的牙關發抖:“……我能改,我知道錯了。”

宋季良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覺得小貓不該來他們家,如果沈灼野從沒來過他們家,說不定現在還活著。

說不定沈灼野最後會長成“無名混混”的樣子,一點也不乖了,野性難馴,冰冷凜冽,沉默著蹲在鋼架上抽煙。

說不定他做了警察,會跟沈灼野打交道,然後很快就發現,看起來超凶的小豹子其實正義感強到不行,根本沒做過壞事,反而鉗製著那群真混混。

說不定他們能做朋友——他們肯定能做朋友,沈灼野領半個編製,沒事就幫忙抓賊,跑來警局跟他們一塊兒吃盒飯。

宋季良想了無數種可能,哪一種都比現在好,他難得沒跟父親針鋒相對,隻是實話告訴父親,如果那樣,沈灼野也能活得很好。

不過他們家可能要差一些,宋國棟那個倉庫,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那些混混洗劫,連偷帶糟蹋東西,宋國棟這個體育隊負責人逃不掉一個嚴重失職。

在那個年代,這也就基本等同於要自行引咎辭職。宋國棟的脾氣,不可能咽下這口氣,肯定要和那群混混不死不休。

那些敗類禍害,要毀一個人、一個家的辦法太多了……至少宋季良現在一定不是警察。

他們也多半不住在這,人的命運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隻是一個變數,就會走上完全不同的岔路。

宋國棟在這些話裡沉默著抽煙,嗆人的煙霧填滿車廂,他們就這麼結束了這段對話,宋國棟恍惚著下車,並沒回家。

宋國棟翻出當時的照片,去找了那個當初帶頭排擠沈灼野、向警方報警說沈灼野偷錢的老師,去找了節目組……總算學會後悔的固執中年人,四處尋找證據,唯一要做的,好像就隻有替沈灼野澄清名譽。

但這些已經太晚,晚到什麼都來不及。

宋季良坐在樓道口的台階上,他還是想不出,那天沈灼野得多疼。

得疼成什麼樣,這麼幾節樓梯都爬不動,站也站不起來。

這問題不再有人能夠回答,也不必再回答。

宋季良給商南淮發消息,拜托商南淮:帶小貓走吧。

他相信商南淮能見到沈灼野。

有人飛了大半個地球,折騰顛沛得夠嗆,小貓心軟成這樣,不可能不管的。

現在的小貓還能不能吃東西、能不能玩?宋季良找了很多人打聽,這其實不太符合紀律,他不該信這個。

但他忍不住,宋季良斟酌了很久,還是拜托商南淮,儘可能帶小貓去玩玩,散散心,做點高興的事。

要是能忘,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乾淨,彆回頭。

季良哥跟奶奶都好,奶奶聽說小貓出國度假了,高興得不行,叫小貓好好玩,一定要勞逸結合,玩夠了再工作。

做點高興的事,彆再想過去

,輕輕鬆鬆地玩。

玩累了就睡,好好睡一覺。

彆回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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