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番外:平行世界(2 / 2)

有時候胸口會疼得喘不上氣,體檢沒半點毛病,純粹是腦子有毛病,自己折騰自己——醫生說是潛意識,確實沒錯,他潛意識想把自己豁個口子,把心掏出來看看。

究竟是多愚鈍、多冥頑不靈,才能放著沈灼野站在那這麼久。

那麼久,不走過去,不追上去,不纏著沈灼野,拖著這小豹子一起去玩。

明明他早就想這麼做,重新複出、在晚宴上看見沈灼野那天,他就想這麼做。

可他這人就是彆扭,就是連自己的想法都不相信,都不服氣。

好像他這麼承認了,就是認輸了……商南淮單方麵置沈灼野根本不知道的氣,到最後連自己都相信,沒完沒了纏著沈灼野,隻是因為他要近距離觀察對家。

於是越錯越深,等那種念頭終於生長到壓不住、藏不住的時候,商南淮才發現,自己已經做了太多跟沈灼野較勁的事。

“事都做完了,我才開始知道心虛。”商南淮扯了下嘴角,“開始害怕沈小貓記恨我,生我的氣,不願意理我了。”

宋季良低聲說:“他不會。”

商南淮揉了揉額頭:“我會……”

他會。

宋季良抬頭看他,眉峰蹙起。

“彆看了,我這人自私。”商南淮笑了笑,“到這時候,我還是怪彆人——我就忍不住想,要是我小時候,有人給我一巴掌,有人教我,喜歡一個人不是這麼喜歡的。”

商南淮長大那個圈子,是真耳濡目染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A為了得到對家公司的B,把B的工作搞得一塌糊塗,等B被開除了,再把人弄到自己的企業做高管……他父母在飯桌上談起這事,感歎A對B實在用心良苦。

這種事多了去了,商南淮揉著那塊戒煙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把一隻手攥起來,枕在頸後,對著照進來的太陽光發了會兒呆。

“像我這種人,活該受教訓,我知道。”

商南淮說:“我就是忍不住推卸責任……要是我小時候,有人給我一巴掌。”

在他還在上初中,攥著筷子,還皺著眉聽這些事,心裡半信半疑,覺得有道理又沒道理的時候,趁早把他揍醒。

……或許他現在就不會這麼狼狽。

或許他早就迫不及待衝過去,把沈小貓連拖帶拽拐回家。

沈灼野說不定扛不住他的死纏爛打,他們說不定已經在一起好些年,這會兒兩個人沒準正在彆墅裡,興高采烈叼著麵包片打遊戲。

所以該被好好教育改造、該洗心革麵、該重新做人的是他。

商南淮說:“我的意思是……沈灼野這人比

我強一萬倍,他用不著人救。”

商南淮:“隻要沒人害他就行了。”

他是想說,如果沒有人渣作祟,沈灼野根本用不著人幫忙。

沈灼野是被爛人爛事纏住了……如果能重活一輩子,但凡有一個機會,那點不肯熄滅的火種就能燒起來。

燒得滾燙漂亮,燒得灼燙熾烈,不論是在什麼領域,都少不了數不清的人愛他。

商南淮沒告訴過任何人,曾經有幾l天,他連續做一個夢。

夢裡他碰見平行世界的沈灼野……說實話,他花了點時間才認出這小豹子。

那是個跟博物館合作的文博探索節目,請了明星助陣,商南淮正走著神,忽然聽見有人說這三個字。

他把心含在嗓子眼,慌忙四處找,胳膊跟腿都發軟,腦子裡一陣熱一陣冷,急得發懵。

這夢相當不穩定,一著急就醒,還沒找著沈灼野,已經醒了五六次。

商南淮弄了安眠藥,再三保證了自己不是用來自殺,好不容易才把夢做下去。

找不著沈灼野……是因為他找錯了地方。

沈灼野跟他不是同行。

事情要追溯到沈灼野剛輟學——平行世界總要有點不同的地方,比如沈灼野在火車站救的不是編劇,是位下錯了站的老人家。

老人家是做考古學研究的教授,剛下去實地考察回來,拎了一行李箱異常珍貴的拓片,急得不行,又險些被大狼狗追著啃手提箱裡的骨頭化石。

神通廣大的小豹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立了功,迷迷糊糊被撿走,跟著上了火車,給這些文物做了一路保鏢。

老教授大半輩子醉心學術,全部心血都撲在了文物保護上,隻有一個老妻,也在大學任教,做古代文學研究。

兩位老人年過六旬,頭一回見這麼乖的小孩子,喜歡得不行,聽說沈灼野沒有家,就不由分說收成了學生。

做了老教授的學生,當然不能不上學。

——商南淮見他的時候二十三,沈灼野比他小一歲多,這次上節目是利用暑假時間,奉命過來給師兄幫忙的。

“他師兄就是館長!”助理跑去打聽了一圈,興致勃勃給商南淮彙報,“太厲害了……聽說是搞古文字的,彆看年紀輕,聽說比不少掛名教授都強,好幾l個館等著搶他。”

做這一行,天賦排第二位,第一位是要能靜得下心、耐得住寂寞,日複一日的枯燥鑽研,能熬得住的就是鳳毛麟角。

沈灼野還沒畢業,就被各方盯上,不僅是相中了異常出色的學術能力,這張臉也脫不了乾係。

博物館要宣傳,要打開知名度,當然也是要考慮對外形象的。

助理打聽著了不少八卦,相當興奮,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商南淮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開。

助理跟著回頭,一眼看清不遠處的八卦當事人,立刻閉緊了嘴。

……

商南淮看著那個人影。

透過映著燈光的展櫃玻璃,他看見沈灼野。

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受,哪怕沈灼野其實演過這種角色,哪怕商南淮明知道,沈灼野被任何人撿走,命運都可能會完全不同。

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很難描述這是種什麼感覺……沈灼野戴著眼鏡,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了兩折,正專心檢查文物的擺放。

商南淮從沒見過這樣的沈灼野,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隻知道看。

察覺到過於明顯的視線,沈灼野抬頭——隔著鏡片跟纖塵不染的玻璃展櫃,商南淮看見那雙眼睛,漆黑澄明,仿佛曆儘千山萬壑。

“你好。”對麵的人直起身,同他打招呼,“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沈灼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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