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片刻,淩雪覺得這些願望太過奢望。
生生世世可不是那麼好實現的。
思及此,她又合上了手掌,虔誠地對著月老樹祈願道:“我,夜淩雪,此生願行善積德,用畢生所學,造福百姓,隻願換與聶君珩真心相愛,生生世世,永不相負。”
“信女夜淩雪,在此許下誓言,至死不渝。”
聞言,聶君珩也虔誠地道:“我,聶君珩,願付出一切,換與夜淩雪,執手到老,白首不離!”
“永遠護她,愛她,此情不變,生生世世,永不相負!”
“若有違此言,今生,我願永墜煉獄,死無全屍。”
淩雪臉色一變,道:“等等,誰讓你立毒誓的?”
聶君珩認真地道:“這不算毒誓,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淩雪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道:“我娘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什麼永墜煉獄,死無全屍,多不吉利,你換一個!”
聶君珩道:“好,你不喜歡,那我便換一個。”說完,又十分虔誠地對著月老樹道:“若他日有違此言,辜負淩雪,我便不得好死不入輪回……”
“好了!”淩雪連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她道:“今日七夕,彆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不吉利。”
說著,她皺著眉,認真想了想,道:“這樣好了,他日你若敢負我,便懲罰你三日吃不下東西!”
話落,她又覺得這個懲罰太重了些,隨即又補充道:“不過,水還是要喝的,糕點也是可以吃一些的。”
聶君珩看著她,寵溺地笑了笑,道:“好,都聽你的。”
反正,無論如何,哪怕背棄天下人,他也不會辜負她。
“不過……現在還有個十分棘手的問題。”淩雪忽然神情嚴肅地看著聶君珩。
聶君珩道:“什麼問題?”
淩雪道:“我們之間的事,你打算怎麼告訴我爹娘啊?”
聶君珩道:“等你爹娘回來,我便第一時間向他們坦白,無論何種要求,我都會儘全力滿足。”
淩雪聞言,心裡直打鼓。
她也不知夜北承對聶君珩到底是何種看法,畢竟,從小到大,夜北承對他十分嚴厲,聶君珩與他也並不親近。
可就是這個他不怎麼喜歡的義子,如今卻與他最疼愛的女兒私定了終身……
不知想到了什麼,淩雪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已經知道了她爹會是個什麼反應。
她道:“若我爹不同意怎麼辦?”
聶君珩沉思了一瞬,似乎在想應對之策,隻是,還不等他想出法子,淩雪便有了主意。
她道:“倘若我爹有意為難你,你便去求我娘吧,實在不行,在我娘麵前哭一哭也是可以的。”
“哭?”聶君珩微微蹙眉,他麵色為難地道:“我……我不會哭。”
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何事,他從未哭過,若叫他突然哭出來,怕是有些難度。
淩雪也想到了這一點,她道:“我忘了,你不會,小時候不管摔破了膝蓋,還是被我爹懲罰,我還從未見你哭過,讓你在我娘麵前哭,屬實有些為難你了。”
聶君珩不想讓淩雪失望,若一定要哭,他也是能想出法子的,便道:“我會儘力哭出來。”
他想,若實在哭不出來,用辣椒抹一抹眼睛,想必也是能流出眼淚的。
淩雪卻不想太為難他,她也想象不出他哭出來是什麼樣子。
淩雪很快想到了個折中的法子,她道:“罷了,你不必去我娘麵前哭了,讓我去我娘麵前哭,我娘最是心軟,我一哭,她便什麼都答應了。”
聶君珩道:“那你爹那怎麼辦?”
淩雪笑道:“不用理會我爹,我爹最是聽我娘的話,從小到大,我爹向來什麼都依著我娘,隻要我娘同意,我爹是不會反對的。”
說完,淩雪頓覺一身輕鬆,仿佛她與聶君珩之間再無阻礙。
不過,淩雪雖事事都為他考慮,甚至不舍得讓他多費心思。可聶君珩卻將此事看得極為重要。
他雖是孤兒,無親無故,可迎娶淩雪,是他蓄謀已久之事。
三書六聘,八抬大轎,十裡紅妝,在他心裡,這些禮數,一個步驟都不能少……
畢竟,他的淩雪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兩人許了願,下一步便是將紅綢掛在樹枝上。
淩雪抬頭打量著眼前這棵月老樹,低一點的枝條上已經掛滿了紅綢,幾乎沒什麼空位了。
忽然,她靈機一動,抬頭望著那最高的樹枝,轉身對聶君珩道:“我們的紅綢就掛在那上麵吧,月老一眼就能瞧見了。”
聶君珩順著她手指的方
向看了看,勾唇道:“好。”
他接過淩雪手中的紅綢,緊接著縱身一躍飛上了枝頭,然後將手中的紅綢牢牢掛在了最高的樹枝上。
做完這一切,聶君珩飛身而下,最後穩穩落地。
淩雪仰頭望著,見那樹梢頭的兩條紅綢正在風中輕輕飄動,十分醒目,不由露出十分滿意的神色。
彼時,月老樹下最後一對男女也掛好了紅綢,並相互許下了海誓山盟。大抵是情到深處,難以自抑,兩人便擁抱在了一起,隨後又順理成章地吻在了一起。
幾人之間雖隔著一棵月老樹,可二人弄出的細微動靜總不合時宜地落入兩人耳中。
淩雪聽得麵紅耳赤,眼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今日這應景的節日,真是走到哪都能遇見這種事……
好在那對男女並未癡纏太久,隻是這短暫的一瞬也足以叫人浮想聯翩了……
等到那對男女離開,月老樹下便隻剩下她與聶君珩兩人。
淩雪尷尬地笑了笑,試圖開口打破這十分詭異的氣氛。
她支支吾吾地道:“這還有外人在場呢,他們也敢這般……真是……真是不成體統……”
聶君珩低低“嗯”了一聲,眸光卻是沉甸甸地盯著淩雪,那眼裡似乎還湧動著一抹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