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說:“可憐,可憐!老嫗聽人說,當夜除了外出巡視的幾個雷骨門弟子,其餘人全死了。”
江濯追問:“那李永元呢?他現在身處何處?”
老婦人捧著湯碗:“唉,他自食惡果,也死了!據說他死相淒慘,屍體讓鬼怪撕得不成樣子……如今就剩個腦袋,還吊在城門上呢。”
這消息猶如當頭一棒,讓江濯麵無血色!他拿碗的手微晃,聲音顫抖:“你……你說什麼……”
仙音城距離雷骨門駐地不遠,又有李象令坐鎮,事情怎麼會壞到這個地步?!
老婦人說:“現在仙音城裡俱是聞訊趕來的宗族門派,可憐那李象令,不僅要替師弟收拾爛攤子,還要向天下人負荊請罪。唉,更可憐這一城百姓,一夜間都死於非命。此事若非天命司及時救援,隻怕鄰近城鎮的百姓也要遭殃……”
江濯本有幾分茫然,聽到這裡,隻感覺一陣怒意襲上心頭,頃刻間全明白了!好一個天命司,好一個景禹,百般設計竟是為了這樣一出戲!他猛地提起劍,將懷裡的錢袋塞給老婦人,轉身就下了船。
外麵日頭正烈,江濯憑靠珊瑚佩,連使令行,不消片晌就到了仙音城。此時城門大開,車馬如龍,各州各派的弟子皆聚於此,挨山塞海,竟比平日裡還熱鬨。
有人說:“這便是李永元?嗯,長得倒是挺秀氣,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
一人道:“你以為他原本是什麼好人?聽說他早年出門遊曆,在西奎一帶搶人名頭,又與沙曼宗交惡,害苦了他師父!”
另一人說:“他一向目中無人,自詡‘天下第二’,除了李象令誰都不怕。我早說了,雷骨門那樣縱著他,遲早有一天會釀成大禍!如今怎麼著?害死人了!”
這些話實在滑稽,李永元沒死時,“天下第二”是用來譏諷他的笑稱,如今他死了,這笑稱反倒成了他的自稱。
有人笑說:“這也怪了,以前隻知道他們雷骨門喜歡自稱‘天下第一’,卻沒想過,連這‘天下第二’也要搶著叫。”
眾人哄笑,又道:“他們最威風了嘛!要我說,什麼‘第一’、‘第二’,不過都是前輩們謙讓出來的,哪個真敢當?偏他雷骨門就敢。”
又說:“‘第一’又如何?如今李永元害了人,那個‘第一’不也還是要卑躬屈膝、四處請罪嗎?”
“隻動動嘴皮子就算請罪啦?這事翻不了篇!”
“不錯,戰亂初停那幾年,他雷骨門居功自傲,把中州十二城全劃作自己的屬地,原以為李象令有多能耐呢!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無能之輩。”
“話也不能這麼說,李永元闖了禍,與李象令有什麼關係?李象令的劍術還是極好的。”
“那劍術好又與做人有什麼關係?劍術‘第一’了,連為人品行也能‘第一’嗎?依我看,他們師門關係極差,李象令明知李永元狂妄自大,卻從沒管教過他,恐怕就是等著這一天哪!如今李永元千夫所指,也算是
如了李象令的意咯。”
這些人大聲暢談,守在邊上的雷骨門弟子一個個臉色漲紅,手裡都握著劍,卻一聲也不敢吭。
有人見了,反倒高興:“這腦袋掛得實在是好,沒個三年五載,千萬不要摘下來,我想也隻有掛在這裡,才能讓他們引以為戒……”
他話沒說完,隻聽背後風聲一淩,緊接著“撲通”一下,人已經被踹翻了出去!眾人嘩然,以為是雷骨門弟子動的手,嘴裡胡嚷嚷著“乾什麼”、“大膽”,卻聽得幾聲大笑,再一回頭,見背後竟站著個少年,正是江濯!
江濯雙目通紅,將他們挨個看了:“什麼狗,在少爺跟前狂叫不休?滾!”
眾人見他不是雷骨門人打扮,又嚷道:“口氣不小!你是什麼人,敢對爺們動手?”
江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反手握住劍鞘,使出一招“不為”,此乃婆娑業火劍第二式,有橫掃千軍萬馬之勢!眾人不妨他真的動手,被劍氣一掃,全部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有人“哎喲”幾聲,認出劍招:“婆娑門!你是婆娑門徒!”
江濯不答,先施“泰風”,借力踩上城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摘掉了李永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