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綸道:“這兒到處都是屍體,有什麼可奇怪的?”
白衣稷官說:“不對,其他屍體都被傀儡線纏起來了,隻有這具沒有。”
這話不假,江濯剛也發現了,這條街上的屍體都被傀儡線緊緊裹纏著,唯獨這具屍體就這樣癱在地上,與周圍格格不入。
洛胥突然在江濯手裡寫:眼睛。
什麼眼睛?
洛胥接著寫:天上。
江濯仰頭,看天上的紅月似乎變大了一些。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是紅月變大了,而是它靠近了!
就在此刻,府中的巨樹忽然“簌簌”響動,像是有風在吹。那一樹的人頭左右搖晃,居然都張開了口:“小勝。”
他們發出那個陌生的聲音,如同灌了風的空銅管,有種嗚咽的感覺。
“小勝,月圓,月圓啦。”
景綸本要跨出門,聞聲把骨笛一橫,叫道:“怎麼回事?!‘押’字沒消,誰準祂開口講話的!”
白衣稷官說:“不好,許是祂吃了太多的鬼師,已經神誌不清,發狂了!”
景綸立時把骨笛往唇邊一架,吹了起來。可是笛聲剛剛響起,那些人頭就更加狂躁。
“小勝,小勝!”
他們大叫著,在樹上相互碰撞,似是要掙脫束縛。地上的鬼師突然繃直雙腿,喉中又發出“嗬”、“嗬”的殘喘,把折過去的頭顱吊了起來:“小勝!”
他猛地向前一撲,若非景綸躲得快,險些就要被他抱住!
“小勝,小勝!”
街上的死屍都喊著這句話,像是長了同一張嘴。接著,傀儡線解了封,把所有死屍一個接一個提起來。
景綸說:“祂竟然會操傀!”
白衣稷官一言未發,豎起兩指——他沒有念咒,但是地麵上即刻蔓延出一層冰,轉眼間就把整條街凍住了!
江濯心道:他果然不用念咒。
白衣稷官回頭:“祂靈能深厚,我凍不了太久,你快把祂的名牌拿來,讓我重施令咒!”
他剛說完,冰麵就“哢嚓”一聲裂出數道紋路。死屍們破冰爬出,全吊著雙臂站了起來,一邊喊著“小勝”,一邊向府邸聚來!
景綸在腰間摸索,忽然臉色大變:“沒有了……祂的名牌沒有了,我明明就掛在這裡的!”
白衣稷官說:“什麼?!”
他兩人互看一眼,眼底俱是一片驚慌。他們敢在鎮中如此行事,就是仗著手裡有名牌。若是名牌丟了,他們拿什麼對付一個墮化的神祇?
景綸驟然大怒:“上當了!陶聖望,你這個畜生——”
兩人再入內,發現府內早就沒有人了!原來陶聖望從頭到尾就是裝的,隻聽他的笑聲響在紅夜裡:“要知道一個秘密,若想讓它永遠不泄露出去,就得先把知道這個秘密的所有人都殺了!”
景綸說:“畜生,我竟然忘了,相信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白衣稷官道:“你要殺鬼聖,我們都答應了,你又何必再下死手?!”
陶聖望的聲音隔得很遠:“這還得多謝你們的好計劃,不拿你們喂我兄弟,祂又怎麼能殺鬼聖呢?”
景綸牙都要咬碎了:“好歹毒的畜生,原來一早就打算讓我們做餌料!這鎮上的事情,莫非也是你搗的鬼?!什麼墮化,什麼殺人,其實都是為了引我們入局,做你的墊腳石!”
陶聖望大笑:“不錯,我早知道搶奪香火一事瞞不住,索性設下這天羅地網,等你們上門。”
他心計之深,實在令人咋舌!
白衣稷官說:“以你的修為,如何能製得住墮化的神祇?還是趁早收手吧!”
陶聖望嘲諷道:“咦,原來你們不知道我與祂的關係,也不知道這個鎮子叫什麼?”
似乎是在回應他,這滿鎮的死屍都喊起來:“小勝,小勝。”
其實不然,他們叫的應該是——
小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