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沈川也沒真讓她開車。
兩人調整了半天座椅,盛開又慢吞吞調好了兩側的倒車鏡和後視鏡,才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我吃飯時喝酒了。”盛開說。
盛開和沈川麵麵相覷。
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兩個良民沒有一個會乾出這種危險駕駛的惡行,當下又交換回來。
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沈川開車,盛開坐在副駕駛上,莫名有些想笑。
“有好笑的事情就說出來聽聽,”沈川開著車隨口道,“彆自己一個人偷著樂。”
“也沒什麼,”盛開換了個動作,把自己窩在副駕駛位裡,聞到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我就是覺得我倆相處還挺和諧的。”
沈川“嗯?”了一聲。
“你看,白韶和她前任就老死不相往來,”盛開說,“上次逛街時碰見,要不是我薅住她她差點就要衝上去極限一命換一命。”
沈川默了幾秒,才漫不經心接話道,“她和她對象不是談了三年分了快八次?”
“是,但是每次分手都分得十分馳魂奪魄蕩氣回腸。”盛開說,隨後一愣,“你怎麼知道?”
“小盛同學。”沈川不緊不慢,“白韶每條官宣分手又和好的朋友圈我都點讚的。”
盛開:?
“你...”她謹慎道,“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對你的小姐妹有什麼非分之想。”沈川說,“我隻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們再三再四和同樣的人犯同樣的錯誤。”
盛開放鬆下來,給出了一個標準答案,“因為愛?”
沈川輕笑一聲,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正好是弘一法師填詞的《送彆》。
輕柔憂傷的音樂一下子取代了談話聲,沈川伴隨著旋律很輕很輕地哼唱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盛開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又把話題引向了什麼區域——他們是徹底分開的前任,在那裡探討另一對前任是怎麼反複分手複合的。
盛開尷尬地摳摳手指。
難捱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沈川重新開口了,“現在覺得不和諧了?”
盛開點頭。
“不和諧就給我下去。”沈川說。
盛開看了眼景色飛快倒退的窗外,正色道,“首先我感覺特彆其樂融融勠力同心奮楫篤行,其次在一百時速把人扔下去是犯法的,最後我假定你不想美好的一年從殺個人助興開始。”
沈川笑起來,露出臉上一個淺淡的酒窩。
“清湯大老爺啊。”沈川說,“我可是良民。”
盛開靠在車座上,盯著他臉頰上的酒窩有些出神。
盛開如今從事婚慶行業,形形色色愛侶見了很多對,依舊不清楚熱戀的正確答案應該是怎麼樣的。
也不知道她與沈川短暫的三個月戀情問題出在哪裡。
在那個十八歲的夏天,她們方才結束了人生至今為止最大的關卡,而未來還沒來得及向他們展開新的折磨,新鮮出爐的畢業生們獲得了長達三個月的悠長假期。
她剛出考場就被白韶拉著說要去撕書,結果在走廊裡被沈川攔下。
白韶見勢就知道大約要發生什麼,竊笑著逃跑了,留下盛開一個人站在走廊裡麵直麵著淺笑著的沈川。
初夏的風吹過走廊,遠處教學樓傳來畢業生們的歡笑和尖叫聲,更遠的地方還有尚且沉浸在無涯學海裡的在讀生對抗式的朗誦聲。
陽光,樹蔭,和飛過湛藍晴空的白鴿。
以及站在她麵前的少年。
當時的盛開已經和沈川關係相當不一般了,她能夠很自然地吃下他手裡遞過來的食物,也能在春遊的大巴上靠著他的肩睡得七葷八素。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的,偏偏是那一刻,她的臉頰開始一陣陣發燙,心臟也跳得越來越急促。
她甚至有點想要轉身逃跑,腳步卻被牢牢地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