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兒子死了,或許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至於為了這一個孩子,做出如此瘋狂的行徑嗎?
或許佐治夫人有什麼難言之隱,但他不知道,所以他隻能去查。
他自己不能隨意離開高專,隻能拜托其他人替他去調查。思來想去,就隻有乙骨憂太最為合適。一來,他是偷偷回到日本的,身上沒有任何任務,也不會有人專門監視他。二來,他也是一路背負著裡香成長起來的,裡香比綺花羅要不省心,在乙骨沒有控製她的能力之前常常傷人,乙骨也曾經想過要自我了斷。
如果是這樣的乙骨,應該可以接受他的想法,願意幫他實現自己的計劃吧?
佐治椿十分了解乙骨憂太,他了解每一個身負他的箱庭的人,所以他對自己的判斷有著絕對的信心。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交流會。到時候五條老師的精力都會集中在這件事上,不會特意關注到憂太的行蹤。我拜托他趁著這個機會去調查當初的醫療記錄,看看死去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就算再難過,有這一段時間做緩衝期,憂太就能接受了吧?
佐治椿近乎冷酷地想著。
家入硝子皺眉:“事到如今,調查那個還有用嗎?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正的記錄肯定已經被篡改了吧?”
“嗯……您說得對。”
佐治椿忽然笑了笑,因為他感受到綺花羅動了,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他低頭注視著自己的妹妹,輕聲細語道:“我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究竟是誰掩埋了真相。”
家入硝子不解。
“這麼說或許有點奇怪,不過……”佐治椿輕咳一聲:“……我母親當初在家裡動了不少小手腳,我和父親都是知道的。我們想照顧她的情緒,所以一直沒說破。”
“……?”
家入硝子忍不住回想起曾經見過一次的佐治夫人,那名看似優雅柔弱,實則收買家中的仆人,瞞著佐治家主在宅邸四處放竊聽器的女人。
當初的她給五條悟三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正是在與她交談過之後,他們才深刻領會到了‘不要輕視普通人’的道理。
現在家入硝子又知道她當初故意生下鬼胎,並將他養大,更加覺得這是一位表裡不一,詭計多端的女人。
這樣一個女人,佐治椿說她當初所有的行為都是
她忍不住說:“你們知道她多少?”
佐治椿又咳了一聲:“差不多所有吧,能看見咒靈啊,在家裡放了些小東西啊,暗中把發現了綺花羅的仆人都處理掉了之類的……父親知道的應該比我要多一點。她當初能順利找上你們,把我的病因透露出去,也是有父親授意的。”
“……?”
“我當初為了保住綺花羅,遲遲不願意接受手術,父親有些惱怒,所以故意放母親去見你們。說起來那次還是我輸給了父親,差點就讓他得逞了。”佐治椿有點遺憾。
“……???”
“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父親沒想到我擁有咒力這張底牌,最後說服了五條老師把我帶走了。”
佐治椿有點小驕傲,刮了刮綺花羅的臉蛋:“果然還是哥哥最厲害吧。”
綺花羅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醒來,把臉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家入硝子忽然就不想說話,她覺得他們師生四人當初去做任務,完全就是被這一家三口當做工具人利用了個徹底。
不愧是能培養出佐治椿這種人的家庭,該說是家學淵源嗎……
被她暗中腹謗的佐治椿笑容如常:“我覺得,母親當初做的這些事,父親應該是知道的。”
不管是接觸到能控製座敷童子的咒術師,還是更改了死胎性彆的體檢結果,這些都不是小動作。在重拾了作為咒靈的記憶之後,佐治椿注意到了曾經的疑點,他懷疑母親做的這一切父親都是知情的。
他提著綺花羅的胳膊,幫剛剛睡醒有些乏力的妹妹做拉伸運動:“我當初離開佐治家之前,父親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那位一手教育出佐治椿的男人意味深長地對他說:‘貴遙,你是我的兒子,就算暫時斷絕了關係,總有一天你還是會主動回來的。’
想到這裡,佐治椿表情終於變得有些沉重。
“如果憂太去調查,最後的結果顯示是父親替母親更改了體檢記錄的話……”
那就說明,佐治家主的確先他一步,掌握了更多的真相。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初他離開佐治家時,父親說的那句話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胸有成竹了。
佐治椿神情凝重地問妹妹:“怎麼辦綺花羅,我感覺好像沒有贏,還是在被父親牽著鼻子走……”
綺花羅清醒多了,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哥哥!墜膩害!】
她有些口齒不清,但並不妨礙佐治椿驚喜地把她舉高高:“綺花羅!你又會說新的句子了!好厲害啊!”
綺花羅自豪地重複了一遍:【膩害!膩害!】
“綺花羅最厲害!”
家入硝子眼看著佐治椿從心機模式無縫切換到妹控模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果然,就算表現得再足智多謀,這家夥本質上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看著兄妹二人親昵互動,她忽然開口:“聽你說了這麼多,我忽然有點安心了。”
以前的她,由於不了解佐治椿究竟圖謀什麼,時常感到不安。而現在的她雖然也不是很懂他在想什麼,但是比起連佐治椿是咒靈都不知道的兩個同學,她已經遙遙領先了。
“以前就隱約意識到你這家夥在背著五條搞什麼計劃,現在總算知道一點了。”
佐治椿轉過頭,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
“其實,就因為我知道硝子小姐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拉你當‘共犯’啊。”
家入硝子:“……”
這波,她永遠在第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