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下樓了,秦初堯不扶就算了,好歹等她氣喘勻,結果秦大爺兩個箭步就走到了客棧外麵。
田壹野覺得自己這些年真的被磨得沒脾氣了,要擱以前,秦大爺的狗頭早就被打爆了。
田壹野踮腳走到客棧外麵,就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看什麼呢?沒車,得走著去。”走在前麵的秦大爺說。
“你後腦勺長眼睛了?你管我。”田壹野依然在四處張望。
“我昨天就不應該管你。”秦初堯折回來。
田壹野覺得她再不懟回去秦大爺就真的是秦大爺,她就是孫子了,“你倒是把我送回去啊。”
“誒,你怎麼那麼不識好歹啊。”
“我還沒說你娃娃臉呢,變臉跟變天似的,我怎麼惹你了你冷一句熱一句的。”
秦初堯反手從自己背包一側摸出兩根登山杖甩開遞給田壹野。
“你彆好心當做驢肝肺,自己數數,從昨天遇到你到現在你說了幾個謝謝了。”
“我說謝謝還說錯了?你幫了我我說謝謝還不行了?你這是什麼邏輯。”
秦初堯真是手都忍酸了,“我怎麼告訴你的?”
“什麼?”
“你十四歲那年,你忘了?”
“我十四歲那邊發生的事情可多了,你說哪件?”
秦初堯覺得棺材板都要壓不住自己的血壓了。
“你生日的時候。”
田壹野沉默了,十年前的事了,誰還能把一句戲言當真啊,再說了,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候自己父母雙全家庭和睦,現在自己孑然一身居無定所,什麼都變了,還能相信一句戲言不變。
再說了,那時候是自己不知輕重,現在再不知道輕重就不合適了。
秦初堯看田壹野不說話,猜也是她想起來了。
“我和你說過的話都算數。”
“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你彆介意。”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出的話確實完全不一樣的。
“田小野!”
“秦少爺。”
是了,兩個人的稱呼聽起來差不多,可是,一個是野草的野,必須有野草一樣頑強的生命力才能扛過生活給予的苦難,而一個卻是金嬌玉貴的少爺,就是去江南小鎮玩一趟都得帶著保姆。
兩個人不歡而散,秦初堯把登山杖塞給田壹野轉身就走。
又是這樣,田壹野覺得自己從小就看秦初堯的背影,隔了十年,還得看他的背影,什麼時候讓她先走啊,讓她也瀟灑地轉身留個背影啊。
包在秦初堯肩上,自己就是想轉身走倒是要能走啊,她隻能一步一步慢慢沿著秦初堯走過的路,跟在秦初堯後麵。
秦初堯雖然氣不順,但也沒真的就不管田壹野,至少,他放滿了腳步,走一段,自己找個石頭,找個木柵欄坐一坐,等田壹野慢慢趕上來了,他又走一段。
太陽漸漸升起,水洗藍的太空飄了幾朵白雲,天氣是好的,不會下雨,但是不下雨就意味著要暴曬。
秦初堯坐在路邊一排木柵欄上,扭頭看看慢騰騰一直跟著自己的田壹野,又抬頭看看天空。
前麵是一片草場,有不多的幾隻牛羊,有一個大大的瑪尼堆,瑪尼堆還拉著五色的經幡,從路邊到大瑪尼堆零星有一些小小的瑪尼堆,大概是路人路過堆的吧。
秦初堯跳下柵欄,從路邊抱了好幾塊石塊,又撿了好些卵石,一邊用石塊打底把卵石往上壘,壘成階梯狀,一邊默默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