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境, 斯潘塞城堡。
自被維吉爾從尤利西斯身邊帶走後, 阿娜斯塔西亞就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點:雖然詭異並很難理解,但維吉爾對她的縱容正隨著時間的拉長變得越來越高。
她暫時還摸不清他這種縱容的底線在哪裡,但她也知道放她回人間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在這一點上, 維吉爾和尤利西斯的態度基本是一致的。
…………
自上次被從尤利西斯身邊帶離後,阿娜斯塔西亞日常便刻意的表現了幾分消沉。在這之前除開某些情緒化的時刻時, 阿娜斯塔西亞一直都是以當初應對斯圖爾特伯爵夫人的方式應對的維吉爾,大概是因為她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乖巧無害,所以維吉爾才對她越加放鬆和縱容吧。
比起無法言語交流的魔寵烏鴉, 一定程度上可言語交流而無害的阿娜斯塔西亞似乎很快就贏得了維吉爾的親近和維護。他偶爾也會和她說上三言兩語,並在一定程度上開始在意起阿娜斯塔西亞的話來。
在之前的日常相處中,維吉爾的話說不上多也說不上少,但在麵對阿娜斯塔西亞時,他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聽阿娜斯塔西亞說的什麼,他就像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 隻願意唱著獨角戲。那時候,他所說的大多數話語都是圍繞著阿娜斯塔西亞的“喂養”問題, 隻和維吉爾相處的話,阿娜斯塔西亞很難得到更多的關於對於血月之境的現狀以及其他的方麵的消息。
與維吉爾相比,雖然尤利西斯確實惡劣討厭,但他的出現總是能夠給阿娜斯塔西亞帶來更多的信息。或許是輕視, 也或許是不在意, 他與維吉爾的交談很少有避開她的, 很多時候更是當著阿娜斯塔西亞的麵議論血月之境的其他血族。
但有一點:除了在逗弄挑釁阿娜斯塔西亞時, 他從不談及自身,也不談論過去;而維吉爾偶爾會談論幾句過去。
…………
“伊文捷琳,怎麼了?”
維吉爾抬手輕輕的摸著阿娜斯塔西亞的長發,並對於她近日的消沉情緒表示關懷。
阿娜斯塔西亞抬起眼看向他,他額前碎發帶著些許紅色,再加上他的臉,很容易讓她想起他那位傲慢自負的雙生兄弟——尤利西斯。
阿娜斯塔西亞垂下眼看向地麵,儘量讓自己的姿態顯得乖順又脆弱:
“尤利西斯……”
她隻是顯得有些不安的提起了這個名字,再多的話便沒有多說了。因為她知道維吉爾一定能夠理解她的意思。
維吉爾摸著她頭發的手略微停止了動作,他那張與尤利西斯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的是與尤利西斯完全不同的神色,溫和又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他不會再欺負你了,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右側那隻暗金色的眼眸,那隻眼眸裡有絲絲流光在流淌。
維吉爾愣了愣,他低頭想了想,然後從衣兜裡摸出了一個黑色眼罩,將那隻眼睛遮住了。
“謝謝你,可我還是很不安。”
阿娜斯塔西亞抬起臉看向他,用上了王都時斯圖爾特伯爵夫人教她的那些東西。她平常很少笑,偶然間這樣乖順的微笑倒是讓維吉爾感覺有些欣慰,欣慰的同時也稍微生出了一兩分很難說的感覺。因為那微笑透著些許脆弱,仿佛易碎的花朵,再多觸碰一下就會凋零。
這讓他又生出了幾分必須要小心對待的念頭。
維吉爾伸出雙手觸碰阿娜斯塔西亞的臉,人為的幫她扯出了一個違和感滿滿的笑容:
“伊文捷琳,你應該多這樣笑笑,挺好看的。”
阿娜斯塔西亞差點被他的行為弄到出戲,她掙開了維吉爾扯她臉的手,儘量維持著剛才的氛圍,繼續道:
“我沒辦法安心。”
她伸出雙手摟了摟自己較為單薄的雙肩,低垂著眉眼表現出害怕與惶恐。
接下來就看維吉爾對自己這個“寵物”的縱容程度了。
有些冰冷的溫度降臨,阿娜斯塔西亞的身體略微僵住了,她的視線裡一片黑色——那是維吉爾外套的顏色。
維吉爾低下頭輕輕抱了抱她,以作安撫:
“伊文捷琳,你想要什麼?”
他放開阿娜斯塔西亞,然後將手再次放到她的頭發上,極豔的臉上微笑柔和:
“人間和陽光除外。”
他的“縱容”看上去還留有幾分底線。
阿娜斯塔西亞也沒有妄想他會放自己回人間,所以她轉而對維吉爾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我想要被你拿走的那把匕首。”
伊登爺爺送她的那把匕首是用教會的特殊材料製作的,擁有銀與聖水的雙重效果,在神聖力量被削弱的血月之境內,她不知道材質的力量是否也會被削弱。
阿娜斯塔西亞清楚的記得,當初在馬爾頓小鎮被這兩兄弟捉住的時候,她的匕首是被維吉爾奪走的。
維吉爾沒被眼罩遮擋的另一隻眼眸注視著阿娜斯塔西亞,暫時沒有言語,他在思考。片刻後,他對阿娜斯塔西亞道:
“你傷不到尤利西斯,激怒他對你而言並不好。”
阿娜斯塔西亞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眸,並不與他對視,她伸出手虛握了一下,並展示了一下自己纖瘦無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