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急行趕上來的夫長,戰戰兢兢道:“攏共活著走出去的,應該是隻有兩百多,糧食倒是沒有帶走太多,隻有兩車,剩下的都讓小人截下來了,但他們見勢頭部隊,就趁夜黑濃厚,鑽入了山林中,我們為了保持與大軍的距離,加上他們在山中蟄伏,我們難以攻入去,隻好回報了。”
“距我們現在距離?”
“不過六七裡。”
“分兵北去的那一隊人還沒有消息嗎?”
那夫長接著搖了搖頭:“我們突圍之後,就一直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留在指定集合地點的,也接應到他們,將不利於我們的消息傳出來的人,就多數都是那支軍隊中的逃兵敗將,他們多數都是親眼目睹了,與他們的交戰的主力中,似插有‘明’與‘陳’字兩麵軍旗,似乎,……”他不敢肯定,“他們兩方真的聯盟了。”
“聯盟?”以他所知,魏十三正是在陳顒部眾叛出的,他們能在這個時候聯盟?但這些都與他們無關了,趙福之轉問另外一名身邊的親兵:“其他方向還有沒有軍報?”
“沒有。”
“專門派出去留意後方官軍動向的探子呢?”
“他們倒是發現了一些遊騎在後方出沒,但沒有見大批官軍的影子。”
趙福之默然。
如今所發生的一切,逐漸脫離了他們預先的打算,官方的兵馬從南邊追來,又不見詳細消息,可見他們在等待一個狩獵的機會,可以斷定,這“韓”字號的官軍,雖然第一此的埋伏打得一般,後麵的所有安排,都出乎意料的冷靜,又在意料之中的沉穩。
這份沉穩正在一絲一毫敵割舍著他們成功的希望,
“傳令:加派往前方的探子一定要守住前方河道的橋梁道路,加急側翼與後方的探查。三軍即刻集合,我們繼續往東邊突圍。”趙福之披衣而起,“現在我們這種情況,散則必然遭到官軍各個擊破,聚勢我們肯定有機會能突圍成功,待我們重整旗鼓之後,所有的兵卒都有重賞。”
言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夫長,“敵人來勢雖大,勝在兵力不多。若是他們急行追上來,我們可以在後給他們設伏,一次足矣。如今大家麵臨的危機,不再諸位.....”他頓了頓,自責道,“在我們指揮者。”
在他的心裡,其實是非常清楚,魏十三至今仍為出現,基於他們兩方的仇怨,對方是不可能這麼放棄的,自己這一行就算有趙明遠出謀劃策,他也沒有看到太多的希望。
......他轉過頭,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山野間正是風雨拍打,夜色很沉,伸手不見五指。贛州城之戰,他們占儘了突襲的縣級,仍不得勝,這一次,被敵人占了天利,他們還能有勝的希望嗎?
趙營義軍眾將士拚殺一路,負傷戰死的已經成百上千,眾人都為求活,所以人心惶惶。趙福之自責的話一出口,眾人心中不禁翻滾,上下主次尊卑有彆,趙福之身為主將,言行舉止都是足矣令人信服的,見到他自責出聲,除了他,眾人也從未沒見過第二個主將能如此了。
趙福之兜馬走出,抬手看了一眼手中的長槍森寒的槍尖,他身上是有全副武裝的,盔甲冰涼,鐵片碰在一起,嘩啦啦的響,叫來親兵,吩咐了兩句。趙福之想了想,又轉而吩咐:“派幾隊兄弟,保護好兩位夫人。轉告完王大人和諸位頭領,我將誓死也定要護他們周全。”
“將軍也要親自上陣?什麼行動?”身邊的親兵看趙福之整理盔甲,心中不安,問道。
趙福之一笑:“手執長槍,身披戰甲,營睡軟榻,為將者,不敢衝鋒陷陣,要藏在身後苟且偷生麼?”慷慨激昂之辭在他不會說,但他的所作所為是能影響將士的軍心的,跟著他的親兵也佩服趙福之鎮定,受到感染,不禁也是一笑。
不過,趙福之心中究竟鎮定不鎮定,除了他,沒第二個人知道。他神色一正,問:“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行動?”
“一刻鐘時間集結兵馬夠不夠?”
趙福之接過他手中馬刀,替他插入鞘裡。
“半刻鐘也用不了!”
“我們必須確保前方河道的橋梁通暢,”不管官軍的人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總之,對於他們來說,能不能過河是關鍵,過了河,將橋梁焚毀,能夠拖住對方的行動,就能占得西去的先機。
順便,也可以讓身後追擊他們的兩方人馬打起來,更加沒有時間去關注他們,能不能過河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親兵凜然接令,轉身出去。他們都在暗中發誓,定要抓住這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