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祖血咒發動,無數紅絲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從魔修體內蔓延鑽出,在魔修體內瘋狂遊蕩。
魔修悶哼一聲,口鼻出血,猛地半跪在地,氣息也一下子跌落下去。
對麵的沈思源徐徐站了起來,含笑走到渾身顫抖的魔修身前,低頭嘲諷道:“蠢貨,還敢得意麼?”
“讓你乖乖交出赤炎矢你不交,非要吃點苦頭才算完。”
“那就活該你之後乖乖給我當個魔仆吧。”
鮮血還在持續湧出,魔修喘息沉重,按在地麵上的手掌一點點攥拳,青筋暴露。
沈君玉見到這一幕,雖然沒有任何行動,但眸中寒意卻不覺泛濫而出。
他在等,等一個時機。
同時,他腦海中還回蕩著當年那魔修如嗜血修羅般狙殺沈思源的場景。
他想知道,重來一次,那一幕還會出現麼?
這邊,沈思源見魔修一聲不吭,不覺冷笑一聲,正想再用巫祖血咒折磨折磨他。
忽然,魔修顫抖著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靴子。
沈思源:?
但很快,他微微一樂:“怎麼,終於想認主了?”
下一秒,魔修抬眼,藏在銀色麵具中的一雙黑瞳綻放出攝人的冷光,他唇邊還滴著血,卻吐字極為清晰地道:“去,死!”
沈思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魔修身上驟然爆發出的驚人氣息給掀翻了出去!
沈思源後背重重撞在樹上,終於知道事情不對,爬起身就禦劍往外瘋狂飛去。
一邊飛還一邊放出了傳訊煙花。
魔修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漠然拾起跌落在地的赤炎矢,便徐徐懸空而起,朝著沈思源逃竄的方向拉開了弓——
見到這一幕,沈君玉眸光微動,不動聲色地便禦劍朝魔修後背的方向靠近了幾分。
悄無聲息地替他擋住了這邊可能來的危險。
有怨必報,欠債必償。
沈思源挨這一箭,並不冤。
赤炎矢射出的那一刹,金虹燦若日光,煌煌生輝,刺目近乎白晝!
沈思源在中箭的最後一瞬,嘴裡淒厲喊的是——兄長救我!
多麼熟悉的四個字。
前世沈君玉便是聽到這四個字才不顧一切挺身而出,為沈思源擋下了這致命一箭。
隻可惜,現在的沈君玉已經不是前世的沈君玉了。
噗嗤一聲悶響,鮮血四濺,那赤炎矢毫無阻礙地直直射入沈思源的丹田!
沈思源猛地瞪大了眼,從空中跌落下去的時候,他仿佛都能聽到自己丹田裡金丹一點點裂開的聲音。
沈君玉就這麼遙遙注視著這一幕,漠然未動。
而就在沈思源跌落在地的那一刹,他似乎心有所感,猛地噴出一口血,他就竭力朝沈君玉所在的密林中看去。
下一秒,四目相對。
沈思源劇痛的身體狠狠顫了顫,蒼白的臉上是極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嘴唇張了張,望著沈君玉那雙琉璃色瞳眸中無儘的漠然,似乎試圖說點什麼。
可一張口,吐出來的便是鮮血。
很快,有嘈雜的驚詫和憤怒人聲從遠處傳來,是沈思源傳訊煙花召來的人。
最先抵達的,是一
道極為灼目絢爛的劍光,玄色繡著星辰紋樣的華服從天而降。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將倒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省的沈思源抱在了懷中,拚命輸送靈力,狹長清冷的鳳眸中溢出的痛惜難以遮掩。
是原穆州。
原穆州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極為荒誕的方式重回到百年前,而一回來,便又目睹了他最不想見的這一場慘劇。
他緊緊抱著懷中的沈思源,幾乎要懷疑這是老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而在看到原穆州這個眼神時,連沈思源都晃神了一瞬。
但很快,沈思源便一臉蒼白地咳著血,竭力再次看向了沈君玉所在的密林,似乎在示意原穆州去看。
原穆州意識到什麼,停了一瞬,猛地抬眼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襲他怎麼也不想在此處看到的溫潤白衣。
一股極為憤怒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洶湧情緒直直湧上原穆州心頭,他看向沈君玉的眸光也在此刻變得極為銳利。
而沈君玉不閃不避,就這麼遙遙立在劍上迎上原穆州這幾乎剜心刻骨的眸光。
當他看清原穆州眸中浸滿的痛惜、責備以及憤怒等種種極為熟悉的情緒後。
他靜了一瞬,恍然——原來,原穆州也重生了啊。
不過,這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沈君玉這過於坦然甚至近乎漠然的眼神,徹底刺痛了原穆州此刻憤怒的心。
他眸光沉了沉,正欲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沈思源起身朝沈君玉這邊走去,劍宗的其他追中傳訊煙花的弟子也趕到了。
被圍攏過來的弟子擋住視線,原穆州隻得先收回眼,猩紅著眸子,用一種極為冷冽的嗓音對其他弟子道:“去那邊,順著血跡把傷了源兒的那個魔修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可輕饒!”
發完號令,原穆州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對麵的密林,而此刻,那襲白衣早已消失不見。
原穆州眸色冰冷地停了一瞬,便頭也不回地抱著沈思源禦劍衝天而起,朝秘境最邊緣的傳送點趕去。
幾個劍宗弟子看著原穆州對沈思源如此慎重的樣子,不覺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要知道前幾日原穆州才和沈君玉去了彩雲山,遊山玩水,親密非常。
可怎麼又叫上小舅子源兒了?即便是受傷,也不該這麼不避嫌吧……
當然,這些弟子是不敢過問他們少宗主的事的,領了號令,便蜂擁按照原穆州的吩咐去追蹤那逃走的魔修了。
·
魔修逃了一路,一路上都是血跡斑斑。
巫祖血咒還在不停侵蝕他的身體,消耗他的魔力。
隻不過他此刻眸中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隻有著一絲冷冽的銳利。
想他一世英名,居然在這種小輩手裡翻船了。
不過想到玉衡宗如此名門大宗,所謂的少宗主手段居然比魔族還陰損,他又覺得十分好笑。
好在,這次損失的隻是個化身。
要不然,他就是滅了玉衡宗全宗都不夠泄憤。
唯一可惜的是,這次恐怕很難把赤炎矢帶回去了。
忽然——
一個溫潤中透著一絲清冷的平靜嗓音鑽入他耳中。
“劍宗的人在前麵設了埋伏,不想死就轉道東南。”
魔修:?
他咳了一口血,淡淡啞聲問:“誰?”
“能救你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