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醒過來時,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老電視機裡的雪花在你的視野裡閃爍。

看來是用眼過度後的飛蚊症。你這麼下了結論,眨眨眼,視線費力地聚焦,總算能辨彆出那是學校醫務室的天花板,然後是貼著天花板的葡萄糖點滴瓶。

你的腸胃空蕩蕩的,不僅口舌乾燥,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有點像你還是社畜時宿醉後第二天從地板上爬起來的感受。

你掀開被子把自己撐起來,手背傳來一陣刺痛,針頭在你剛剛的動作中不小心蹭掉了。

你隨手撕下膠布,沒管已經開始滲血的手背,開始進行自我審視,視力正常,身體在高強度的運動後也沒有肌肉酸痛,你脫鞋乾架的腳底板也回複如初,甚至沒有留下血痂,除開用腦過度的頭暈,可以說得上神清氣爽。

家入硝子,永遠的神。

你真心實意的認為你們的校醫是個頂級奶媽,世界的瑰寶,打團戰必帶,能用到彆人身上的反轉術式是神技不解釋。

“喲,醒啦?”直到房間角落裡有人出聲,你才發現在你的視線死角還坐了一個人,也不知道看你看了多久。

你坐在病床上轉頭打量他。

五條悟沒戴眼罩或者眼鏡遮掩視線,穿了件深色的T恤露出精致的鎖骨,手臂看起來很完整,也沒有行動不便動作遲緩的跡象,看來家入硝子或者五條悟本人接手臂的技術不錯。

整體看起來恢複得挺好,至少比你好太多了,但你還是感到不安。

主要是你昏過去之前,他那一副high到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食指插進太陽穴裡轉的樣子實在有點不太正常。

那完了,你豈不是把測傷害的工具人砍出bug了。

五條悟走過來坐在床沿,突然握向你打點滴的右手,大拇指摩挲著你的手背,把滲出的血珠暈開,似疑惑似渴求的盯著思索。醫務室的簾子被拉的嚴嚴實實,沒有開燈,五條悟的六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竟然有那麼點滲人。

他語氣平平地感慨道:“這麼一看,你真的和普通人沒啥區彆啊。”

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人怎麼回事兒啊?

你一把打開他的手,“彆隨便摸jk的手啊,這會讓你顯得很變態懂嗎?”

他也沒在意,拇指和食指輕撚還濕潤的血漬,岔開話題轉而問道:

“不過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殺死我呢?這樣秘密就沒人知道了哦。你有三次機會能殺掉我吧?”

你:?這人真的不對勁!不殺就不殺咯,你又不是變態殺人狂。

“哈?你說什麼呢?”你一臉不可思議:“殺人可是犯法的啊!”

“哈哈。”在你看來腦回路已經不正常的五條悟突然笑出了聲。

“啊,你果然很瘋啊,十一。”

五條悟專注地盯著你的眼神堪稱含情脈脈,和他平時不著調的樣子對比起來,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就,該怎麼說,有點惡心?

你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抱臂搓了搓已經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

你突然靈光一閃。

臥槽,不會吧。

“五條老師,你不會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又稱為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征,是指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性、甚至協助加害人。

人質會對劫持者產生一種心理上的依賴感。他們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裡,劫持者讓他們活下來,他們便不勝感激。他們與劫持者共命運,把劫持者的前途當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視為自己的安危。

你想了想,他不會是因為你在能殺掉他的時候手下留情,然後心理扭曲了吧?

“彆吧,五條老師你作為咒術師心理彆這麼脆弱啊!要是咒靈差點殺掉你你總不會也這個反應吧?”

你真的有點慌了,你琢磨不透最強咒術師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他這樣子一看就知道很不對勁啊!

難不成你真把他大腦燒壞了?可是五條悟他的反轉術式起效了啊!在他腦子徹底燒壞之前,你掐準時間,卡在他意識還正常的時候就把他從根源拉出來了啊!

“老師我還沒有脆弱到因為瀕死這種程度就出現心理問題哦。”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五條悟施施然起身,把手揣回褲兜,又回到平常輕浮悠哉的樣子。

要問五條悟在根源看到了什麼,那是窮儘人類一生的言語也無法描述出來的瑰麗景象。

什麼都有,但又什麼也沒有。虛無,不,連虛無這個概念也不存在。

那裡存在著世間的一切,天地萬象,彙聚成一個沒有意義的奇點。

他飄在那兒,浮在那兒,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似是沉浮又似墮落。

根源裡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他隻能主觀認定自己在那裡呆了上百上千上萬年,這漫長的歲月幾乎要磨滅了他的自我,在他意識將被埋沒之際,你的意識一把像一道救命繩索把他撈了出來。

如果有人說,最強咒術師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絕對會讓所有人笑掉大牙,可這就是□□裸的現實。

不過沒關係,五條悟作為整日和咒靈、詛咒、人類惡意這些負麵東西打交道的最強咒術師,心理素質也遠非常人能比。

他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他沉浸在負麵情緒,也不會容忍自己竟然依賴上一個小姑娘,隻要給他一段時間,他就能把心態調節回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