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修)(1 / 2)

托馬斯在正聯開會的時候睡著了,從那時起就進入到一段記憶碎片中。

常年熬夜的人要想活著就得保證睡眠質量,托馬斯這段時間都沒做夢,今天還是受到稻草人毒氣的影響開始做噩夢。夢境毫不出奇,隻是他在體育場的倉庫裡殺了啞巴再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沒有紅頭罩和小記者,更沒有蝙蝠俠。

與其說恐懼,倒不如說是空虛。解決對手是一項重複性勞動,啞巴側著頭躺在血泊裡,屍體像枯萎的白楊,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如同在沉默地訴說:

死去和活著有什麼不同?你生來貧乏,我也一無所有。

噩夢通常是沒有邏輯的。

夢裡托馬斯很清楚地知道蝙蝠俠不在這,但他又不知道布魯斯去哪了。正在他努力想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貓頭鷹的鳴叫聲。

他一下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走在通往‘洲際酒店’的橋上,機械貓頭鷹莫比站在橋頭等他,和他頭兩次進入到這個場景時一樣。

托馬斯認為這裡有點像遊戲開場前的啟動畫麵。上次是特殊情況,有蝙蝠俠乾擾,準備步驟就被強行跳過了。目前是他第三次走過這條橋梁,周圍景色前所未有的明亮,已經能夠確定這裡就是‘哥譚市’。

隻是這一座哥譚裡麵沒有活物、沒有聲音、沒有風。有光也不是由天上懸掛的星體射出來的,而是城市裡的事物自己就在發出瑩瑩的光。頭頂天幕被地上的星星燈火映照成深藍色,有點像黎明時分將亮未亮,襯得風景如油畫般夢幻。

但托馬斯盯著遠處的美景看了一會,隻覺得這座城市已經在凝固中死去了。它像是被裝在了注滿膠水的玻璃瓶裡,美則美矣,卻毫無生機。

托馬斯更喜歡另一座哥譚,陽光下或是暴風雨中,有超英超反活動、也有普通人呼吸的哥譚。

莫比在前麵招呼他:“快來快來,這次有掛!”蝙蝠俠不在,係統終於揚眉吐氣,“你能讀取一切生物的表層意識。我把它設置得更加容易理解和運用,比如說,你現在看我。”

托馬斯一抬頭,就見機械貓頭鷹身邊出現了一個文字框,上麵寫道:“係統感覺自己真是太牛了,並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誇獎。”

“……”

他遲疑道:“乾得不錯?”

莫比清了下喉嚨,謙虛道:“一般一般,都是我應該做的。”

但它尾巴翹得賊高,幾乎不像貓頭鷹而像一隻雄赳赳的野雞。

文字框裡的信息變成了:“絲毫不知滿足的矽基生命,等著你再誇它兩句。”

托馬斯冷漠地扭過頭:“走吧,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耍手段失敗的莫比:可惡!

這裡是十年前的哥譚市。

此時蝙蝠俠剛成為都市傳說,托馬斯去年大學畢業,本來打算做一匹野馬,在哥譚之外的地方尋找快樂,但今年年中忽然聽說,了不起的布魯斯·韋恩先生尚未結婚、卻收養了一個孩子。

托馬斯不太能想象年輕時自己從彆人嘴裡得知這條新聞時的心情,估計就和常人遠在外地、聽聞家裡的傻白甜被人忽悠著買了一款至少要投資二十年的長線基金差不多吧,反正過去的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跑回了老家。

回來之後又不肯直接住到莊園,而是在新城租下一間公寓。托馬斯睜開眼睛就發現他躺在散發著黴味的古舊單人床上,旁邊床頭櫃的燈亮著,地毯是灰白色的,窗戶外正在下雨,枕頭邊的報紙上印著布魯斯站在迪克身後麵向鏡頭的照片。

這次的夢境顯然不接著上一次。

不接也行,好歹是單人副本。托馬斯先檢查了一遍公寓,又把報紙上的新聞通讀一遍,確定現在的年代和重點事件。他這一年回到哥譚似乎有兩個目的,首先就是認識一下新鮮出爐的大侄子,確保布魯斯收養他沒有出於本身意願之外的理由。

‘理查德·格雷森’,報紙上的名字被用鉛筆畫了個圈。

其次是蝙蝠俠。這時很多人還不相信真的有這麼個人,托馬斯剛回來,同樣處在將信將疑的階段,就在報紙第二頁講述‘蝙蝠怪從黑手黨手中救下小女孩’的新聞底下打了個問號。

……旁邊還借著蝙蝠圖案畫了個下到一半的井字棋,蝙蝠腦袋被當成第一枚黑棋,可見托馬斯當年偷偷溜回家時是真的很閒。

而曾經這兩個疑問,現在的托馬斯都已經知曉答案了。

他不太想走老路,仗著比現在的布魯斯多吃了幾年飯、去嚇唬剛出道的蝙蝠俠也沒什麼意思,就拿起一把長柄傘走出門熟悉環境,順便看係統給的外掛好不好用。新城往南走是犯罪巷,托馬斯走著走著來到熟悉的地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這裡現在是誰的地盤?”

莫比已經習慣他摸魚了,也不催他儘早做主線,懶洋洋道:“不知道。你要乾什麼?”

托馬斯直白道:“我需要解壓。”

彆人放鬆心情是遛彎、玩遊戲、捏水晶泥,托馬斯提著傘看看天色,腳步一轉進了旁邊的集中貨運點。裡麵幾個卡車司機湊在一起抽煙,在等待裝貨的間隙裡聊起意大利裔犯罪家族馬羅尼在家中舉辦宴會的事情。

說到興頭,幾個人齊齊大笑出聲。離托馬斯最近的背對著他、也在發出笑聲的司機,身邊文字框裡寫著:“卡爾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他老婆出軌了,孩子不是他的。卡爾煩得要死,想在同事的水杯裡下耗子藥報複社會。”

托馬斯又看旁邊。另一個司機的文字框說:“霍恩想念卡爾的老婆和孩子,根本沒聽其他人在講什麼。”

“……”真是複雜的關係。

托馬斯在濛濛細雨中將傘收起,傘尖點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有人聽到響聲回過頭來,終於發現這裡多了個陌生人。

文字框裡的內容霎時間變成成群結隊的感歎號和問號。托馬斯也不多和他們打招呼,就在其中一個黑邦成員掏槍且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時,將長柄傘當做西洋劍戳上他的喉嚨。

莫比這才反應過來:“草!你又來!”

半個小時後,托馬斯借著雨水甩了兩下變成深紅色的黑傘,等上麵粘稠的液體從傘麵上滑落。他踩著水泥地,穿過滿地屍體,在一台摞在貨車旁邊的備用輪胎上坐下並疲憊地吐了口氣,然後什麼都不想地對著麵前的空地出神。

幾分鐘後,莫比拽拽他的褲腿。托馬斯扭頭,發現腳邊的水潭像鏡子似的倒映出他的身影,而他旁邊也有個文字框,裡麵寫著:

“你動手時總會想起布魯斯。你既希望他在又希望他永遠不會看見這一幕。他的旁觀令你恐懼、痛苦又激動,令你覺得你還活著。”

“……”

托馬斯讀完了,問道:“這東西怎麼關?”

他身邊的文字框:“死去的想法突然開始攻擊你,讓你惱羞成怒。”

托馬斯‘啪’地把雨傘戳到水潭裡。

他對吭哧吭哧憋笑的莫比說:“讀檔。”

莫比見好就收,正打算聽從命令:“好的好的,我這就……媽耶!!”

它忽地跳起來瞪大眼睛:“蝙蝠俠!”

一瞬間,托馬斯後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但他表麵看上去還是十分鎮定的:“什麼?”

話音落下就感到風中傳來鉤爪繩索快速收攏的聲音。但莫比指的不是這個,它說:“現實裡的那個蝙蝠俠,他怎麼進來的?”

托馬斯:“讀——”“讀檔失敗。”莫比小聲說,“通俗地說,玩家又變成兩個人了,你想讀檔的話就先去說服他。”

它抬起翅膀,指著站在貨運站圍牆上的蝙蝠俠。

托馬斯:“……”

莫比聲音更小:“而且掛也有他一份。我正在想辦法把他從權限列表裡麵踢出去,你先應付一下。”

蝙蝠俠是卡bug進來的。

布魯斯早就懷疑機器的原理和托馬斯重溫記憶碎片的方式有相通的地方,實驗結果不過是證明了他的猜想。儘管如此,他迫降在犯罪巷由黑邦駐守的貨運中心時,還是不由產生了‘我是誰,我在哪’的迷茫。

頭頂天色灰嗆嗆的,雨像霧一樣飄落下來。這樣細而密的雨其實並不能給人帶來清爽感,所以看上去小了十歲的托馬斯·韋恩坐在廢舊輪胎上,裹得仿佛一隻羽毛被打濕的鳥,渾身上下都是看不出來哪是哪的灰塵、血跡和焦痕,也就不是難以理解的情況了。

話是這麼說,旁邊的景象看起來更像是葬禮現場。有輛貨車油箱爆炸了,躺在庫房牆根地下,火焰沒有被雨水澆熄,燭焰般安靜地燃燒著。它的司機坐在旁邊,哀悼似的垂著腦袋。

布魯斯猜測是有人在他臨死前送了他一程、扶著他倒在那的,從周圍的情況看,這個人隻有可能是托馬斯。周圍的人或躺或坐,也不能說有失體麵,布魯斯都能想象出來托馬斯是怎麼在一擊命中後,又攙著他們走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地方,老友會麵般平和地等著對手咽氣。

夜梟有目的的殺戮並不會是以這種方式。

眼下場景太過鋪張,更像一種不計後果、以血還血的宣泄。

以上分析都隻在一眼之間,其實布魯斯很難不把注意力放在托馬斯身邊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文字框上,上麵寫著:“你的突然出現讓托馬斯·韋恩感覺到了尷尬,但他不打算說出來。”

托馬斯就在這時開口:“如你所見,我這邊出了點意外。我們現在讀檔怎麼樣?”

語氣竟然還顯得心平氣和的,讓布魯斯多看他好幾眼。

視線交錯,有傘卻放在身邊不打的濕漉漉的貓頭鷹看上去開始有一點點焦躁,他換了個姿勢,用手指輪流在輪胎上敲打著。

文字框內容變成了:“托馬斯·韋恩由於你長時間沉默,而開始考慮半夜去韋恩莊園滅口。”

……?認真的嗎?

布魯斯斟酌片刻,在眾多話題中選擇了相對保險的那個,謹慎道:“我記得這個貨運站在十年前被廢棄了。就像我現在看到的這樣,裡麵的工作人員、包括司機全都死了。但曾經的我晚來一步,沒有看到凶手。”“讀檔失敗。”莫比小聲說,“通俗地說,玩家又變成兩個人了,你想讀檔的話就先去說服他。”

它抬起翅膀,指著站在貨運站圍牆上的蝙蝠俠。

托馬斯:“……”

莫比聲音更小:“而且掛也有他一份。我正在想辦法把他從權限列表裡麵踢出去,你先應付一下。”

蝙蝠俠是卡bug進來的。

布魯斯早就懷疑機器的原理和托馬斯重溫記憶碎片的方式有相通的地方,實驗結果不過是證明了他的猜想。儘管如此,他迫降在犯罪巷由黑邦駐守的貨運中心時,還是不由產生了‘我是誰,我在哪’的迷茫。

頭頂天色灰嗆嗆的,雨像霧一樣飄落下來。這樣細而密的雨其實並不能給人帶來清爽感,所以看上去小了十歲的托馬斯·韋恩坐在廢舊輪胎上,裹得仿佛一隻羽毛被打濕的鳥,渾身上下都是看不出來哪是哪的灰塵、血跡和焦痕,也就不是難以理解的情況了。

話是這麼說,旁邊的景象看起來更像是葬禮現場。有輛貨車油箱爆炸了,躺在庫房牆根地下,火焰沒有被雨水澆熄,燭焰般安靜地燃燒著。它的司機坐在旁邊,哀悼似的垂著腦袋。

布魯斯猜測是有人在他臨死前送了他一程、扶著他倒在那的,從周圍的情況看,這個人隻有可能是托馬斯。周圍的人或躺或坐,也不能說有失體麵,布魯斯都能想象出來托馬斯是怎麼在一擊命中後,又攙著他們走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地方,老友會麵般平和地等著對手咽氣。

夜梟有目的的殺戮並不會是以這種方式。

眼下場景太過鋪張,更像一種不計後果、以血還血的宣泄。

以上分析都隻在一眼之間,其實布魯斯很難不把注意力放在托馬斯身邊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文字框上,上麵寫著:“你的突然出現讓托馬斯·韋恩感覺到了尷尬,但他不打算說出來。”

托馬斯就在這時開口:“如你所見,我這邊出了點意外。我們現在讀檔怎麼樣?”

語氣竟然還顯得心平氣和的,讓布魯斯多看他好幾眼。

視線交錯,有傘卻放在身邊不打的濕漉漉的貓頭鷹看上去開始有一點點焦躁,他換了個姿勢,用手指輪流在輪胎上敲打著。

文字框內容變成了:“托馬斯·韋恩由於你長時間沉默,而開始考慮半夜去韋恩莊園滅口。”

……?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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