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司衙門品秩較高、編製眾多,是因為負責生產、囤積食鹽的運司成為明廷榷鹽獲利體製的核心機構,鹽利可是大明財政的支柱之一,而鹽務又複雜異常,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局麵。
各地的都轉運鹽使司衙門在品級上雖較三司稍低,但仍能與之分庭抗禮,形成了“四司”並立,各有專職的格局,運司的地位絲毫不在三司藩臬衙門之下。
立國初期,這鹽運司官員,那可是是人人渴望的實權之位。
其一,國賦莫重於鹽,朝廷極為重視運司官員的選任,“必擇廉能練達”;其二,運司“去有司之紛擾”,鹽務事權非常專一;其三,時人對運司官員仕途前景的估計也較為樂觀。
朝廷在選拔運司官員之時,唯視賢能廉潔與否,不甚重品秩資序,“考最”“循良”“廉介”幾乎成為官員得以出任運使等職位的固定標準,大明初年的運司也是賢臣、循吏輩出,風氣一片大好。
這怎麼就變成了眼前的模樣呢?
李祺凝望著遠處那些還在艱難煮鹽的灶戶鹽丁,久久都沒有動作。
藍玉見狀頗為詫異,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李祺也會有猶豫退縮、舉棋不定的時候。
“公子,你這是在害怕了嗎?”
“害怕?”李祺笑著看向藍玉,“我會害怕什麼?”
藍玉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灶戶鹽丁。
“鹽場利潤乃是朝廷財政的支柱,結果卻糜爛到這種地步,公子一旦掀開這塊遮羞布,皇帝陛下必然會勃然大怒,血洗整個鹽運司官員,從上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掉腦袋……”
“藍玉,你錯了。”李祺笑著打斷了藍玉出言,“我擔心的其實不是這個。”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李文和了,若是害怕被士紳縉紳打擊報複,我李文和早就龜縮在家裡做個紈絝公子哥兒了!”
此話一出,藍玉愣住了,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這小子親爹是太師李善長,嶽父是老朱陛下,太子標還是他的至交好友,他還救了馬皇後的性命……這一層層關係之下,即便李祺沒有什麼雄心,安心做個依紅偎綠的紈絝公子哥兒,也沒人敢說什麼。
“我真正擔心的是,就算掀開這層遮羞布,朝廷為了財政利潤,也不會大動乾戈,而是僅僅做做樣子,處死一些貪官汙吏,僅此而已。”
李祺歎了口氣,“可這樣做,對眼前這些鹽丁灶戶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還是過著煉獄般的生活,還是要忍受這些苛捐雜稅與無理賦役!”
“解放這些鹽丁灶戶,這才是我想要做的。”
藍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看著這些鹽丁灶戶,他也有些於心不忍。
剛剛就在那兒攪亂了一兩個時辰,藍玉就覺得手快廢了。
可這些鹽丁灶戶卻乾了一輩子,天知道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說到底,他們也是大明王朝的百姓子民啊!
李祺眼中閃爍著精光,隨後陡然站起了身。
“藍玉,敢不敢跟我玩把大的?”
聽到這話,藍玉頓時咧嘴一笑。
他這個人張狂跋扈慣了,也就是被李祺調教一番,這才有所收斂,其實骨子裡麵依舊是那個狂妄自大的藍玉大將軍。
“有何不敢?公子下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