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驚嚇的緣故,姚喜一回司苑局就進房間躺下了。既然僥幸保住了小命,日子就得繼續往下過著,太後娘娘下的旨意內官監哪裡敢怠慢?早早地派了人過來,通知她今兒個晚上去寧安宮值夜守宮門。守門那種差事不算累,但是最磨人,不趁現在補會兒覺,晚上鐵定扛不住。
躺下不久剛有些睡意,門“哢”地一聲被人推開了。姚喜自個兒住一間屋子,想著是白天不怕有人進來,就和衣躺下了,沒有給門掛鎖。
開門的是鄭大運。他換了身公服,頭發也用發油悉心打理過,紋絲不亂,而且看那發白的麵色……似乎還搽了粉?姚喜覺得太監果然和尋常男子不同,連鄭大運這種平日看著挺爺們的人也好打扮。
“鄭大哥?”喜寶沒想到鄭大運會來。
跪送太後娘娘離開後,她回了司苑局,鄭大運回了司禮監,這才多會兒功夫,怎麼鄭大運又過來了?而且懷裡還抱著一大堆東西。她忍著困起身給鄭大運搬了椅子,又倒了杯已經冰涼的隔夜茶,因為實在沒心情去打熱水,隻能委屈鄭大運湊合著喝了。
鄭大運把東西放到姚喜的床上,這才接過茶水,不過沒喝,隻是端著茶碗在椅子上坐下了。“擔心你被太後娘娘嚇壞了,過來看看。正好從浙江給你帶了點小東西,順道拿過來。”
一點小東西?姚喜望了眼床上所剩不多的空地,心酸地回憶起一句歌詞。“我們不一樣,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大家都是太監,瞧瞧人家多壕氣,再看看自己!“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叫底下人送過來?”
“他們來了不是不方便嗎。”鄭大運用複雜曖昧的眼神打量著姚喜,看著姚喜那比他大腿粗不了多少的小細腰,想著摟在懷裡的感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憋了一年多啊,像是渴得快沒命的人,而姚喜就是那汪可以解渴的清泉。
他現在忍著沒立即撲倒姚喜,靠的是在他乾爹唐懷禮手下磨練出來的韌勁和被詩書禮儀熏染多年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太監不會因為去了勢就沒了情/欲,手裡有些權勢的太監為非作歹的不少,也不管被看上的人情不情願,說要就要了。
鄭大運和他們不一樣。他家從祖父那輩起就是讀書人,家道落前一直上著私塾的,進宮能得他乾爹唐懷禮的器重,和他讀過書有很大關係,進宮做太監的大多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讀書識字的本就不多。
他要和人好從來不用強,那種事得對方情願他才能得著樂趣,他也相信以自己的魅力,認真要和誰好沒有不能成的。
“鄭大哥你也太破費了,這些布匹器物品相極好,我一個小奴才哪裡敢用?”姚喜在想如果麵前的這堆東西若是銀票該多好啊!
“你既跟了我,總不能讓你委屈了。”鄭大運說著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姚喜的小手,他單手把能姚喜的手整個握住,輕輕一捏,那手軟軟乎乎的,勾得鄭大運心裡一顫。他想既然與姚喜結了契兄弟,姚喜□□之傷也早好了,是時候辦正事了,沒吃到嘴裡總覺得不踏實。
姚喜這才覺出不對,掙脫鄭大運的手警惕地後撤了一大步問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了?”她是疑惑的語氣,並非質問。鄭大運不是她惹得起的,或者說,這宮裡就沒她惹得起的人。
“你剛進宮時分明答應與我結為契兄弟,怎麼我一回來就變卦了?”鄭大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在京城這一年多,姚喜不會不甘寂寞紅杏出牆了。“你是不是和彆人好上了?誰?太監還是宮女?”鄭大運看了看娘不拉嘰的姚喜,得出了最後的結論:“是不是和哪個侍衛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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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弄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造成的誤會,鄭大運就給她扣上了出軌的帽子,連出軌對象都敲定了。“所以結契兄弟的意思其實是……?”姚喜恍然大悟,這誤會真是鬨大了。
“你以為是什麼?”鄭大運很失落。愛情說走就走,媳婦說沒就沒。
“就是拜把子結為義兄義弟啊!桃園三結義那種……”姚喜看鄭大運臉色愈發不好,怕把人得罪厲害了在宮裡混不下去,伸手輕輕拍了拍鄭大運悲傷得顫抖的肩膀,小心安慰道:“都怪我無知,害鄭大哥誤會了,您彆和我一般見識。”
“你既知道我是何意了,那我現在再問你。你可願意?”鄭大運本來對姚喜是尋常喜歡,但陰差陽錯一直沒得著手,在浙江的時候因為思念更加重了對姚喜的喜歡,一時半會兒放不下。他又不是那種會強迫彆人就範的潑皮無賴,隻能盼著姚喜點頭。
姚喜望著鄭大運期待的眼神,無比真誠地說:“要不,您做我乾爹?”好不容易認識個有錢有勢的,姚喜不想舍身求榮,也不想輕易失去這個貴人。
姚喜是這麼想的。她今日因得罪太後娘娘差點丟了小命,往後指不定還會得罪誰,如果能間接攀上司禮監掌印唐公公那個大靠山,以後再遇到事就好辦多了。如果鄭大運做了她乾爹,那唐公公就是她的乾爺爺,想想有那麼個厲害的乾爺爺心裡就踏實。
當然,這不包括太後娘娘。惹惱了那位主子,彆說唐公公,哪怕皇上出麵也無濟於事。
最重要的是,這樣能讓鄭大運對她失去興趣,卻不至於讓二人疏遠。
鄭大運是一個矛盾的人,剛進宮那段日子鄭大運天天過來找她說話,當時姚喜就發現鄭大運這人有些叫人吃不透。他既風流又專情,既知禮儀廉恥,又時不時會做出一些世人看來出格甚至有傷風化的事。姚喜覺得鄭大運的性格是他兩段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