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你的命你就給我看這個?
而且為什麼莫名有種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的感覺?
再者說,什麼叫這把火是賞我的?娘娘你自己要玩火,為什麼要讓我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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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美人這兩日在景靈宮過得不怎麼好,南房早被人占了去,景靈宮不過是個兩進的院子,屋子本就不多也都住上了人,又沒人願意和她同住。夜裡她隻能在屋簷下湊合睡,仿佛從前造下的那些孽,這兩日都報應回來了。
吃飯時有人打翻她的碗,走路時有人扔石子打她受傷的屁股,幸虧有蘭貴人送的那瓶藥,傷口結痂快,否則她早被冷宮裡的女人欺負死了。
姚雙蘭坐在屋子裡,望著雨簷下的於美人想著心事。景靈宮太破敗了,屋簷不住地往下漏雨,淋得於美人避無可避。
她無心替燕貴人報仇,燕貴人是被於美人陷害進冷宮的不假,但誰的手裡都不乾淨。燕貴人下場淒涼並非是因為善,而是因為弱,沒能鬥過於美人罷了。易地而處,燕貴人未必會對於美人手下留情。
都是一樣的貨色。
她待冷宮的女人好,也是因為在這個地方沒必要對人壞,若是有必要,她也不會手下留情。於美人說爹娘去了南疆,弟弟逃了?怎麼可能。爹娘隻有她與阿顯這麼一對兒女,她進了宮,弟弟怎麼可能會扔下雙親獨自逃走?弟弟這是出事了。
她不能再在冷宮躲著過安穩日子了,她被打入冷宮前就知道姚家的案子唐公公在查,可是這是姚家的事,不能一味地指著彆人。她進冷宮是躲災的,如今是時候出去了。爹娘應該無恙,可是她得找到弟弟,人還活著當然最好,若是死了這仇得報。
離開冷宮有兩條路。要麼遞信給隆宜公主,讓她請皇上過來。要麼自己想辦法把皇上引過來。
隆宜公主留下的那條遞信的暗道她一年前就堵上了。哪怕很想知道父母的消息,哪怕在景靈宮有諸多不易,她從來沒有想過找隆宜公主幫忙。她得斷了長公主那個不好的念頭,不能誤人終生。
姚雙蘭又看向站在雨簷下瑟瑟發抖的於美人,在心裡定了主意。
她悠悠起身去妝鏡前坐下,自打上次太後娘娘來過以後,妝鏡上就留了血跡,晚上看著怪慎人的,她用布巾子擦過,還是有淡淡的印跡。
姚雙蘭挪了挪凳子,避開殘血,對鏡取下挽發的斷木簪子,細細地將頭發梳好從抽屜裡取了根素銀簪子固定好發髻。又找出一隻脂粉盒,把已經凝結成塊的粉在手心揉開,輕柔拍在了臉上,最後換了身月白色的衣裳。
打扮好拿起屋裡的紙傘推門走了出去。
於美人被雷聲嚇得時不時一抖。五月天氣已經回暖,晴夜裡她睡在屋簷下也沒什麼,冷雖冷,咬咬牙還挺得過去。可是今日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狂,冷得像寒冬,她要是在這裡過夜會被活活凍死的。就算沒被凍死也會染上風寒,景靈宮裡的人是生是死都沒人在乎,沒有太醫診治染了風寒就是死路一條。
她憂心忡忡地望著天空,盼著雨停,屋簷漏下的雨水淋在頭頂上,於美人沒有任何反應,她已經習慣了。忽然間,不停澆在頭上的雨滴斷了,於美人抬頭一看,頭上多了把紙傘,撐傘的是蘭貴人。
隻是蘭貴人看起來和往日不太一樣,往日裡都穿石青或靛藍,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在雨簷下撐著傘真如仙子一般。
“美人去我房歇息片刻,天寒了你在這裡站久了會染病的。”姚雙蘭笑著道。溫柔的笑帶著一絲歉意,哪怕放任於美人不管她也會被人折磨至死,但好歹是條人命。
於美人進冷宮後覺得這位蘭貴人並不如奴才們口耳相傳的那樣和善,是個心機極深之人,突然受邀就有些疑心,沒有挪步。
“怕我害美人嗎?”姚雙蘭低頭一笑:“美人以為自己在這裡過夜能活到明日麼?天這樣寒,你又隻著了單衣……”
於美人想了想覺得也是,這才放下戒心要進屋,見蘭貴人站在原地不動,不禁問道:“蘭貴人不與我一同回去麼?”
姚雙蘭搖頭道:“我那屋子小,住不下兩個人,我找彆的姐姐們擠一夜就好。”
姚雙蘭撐著傘站在屋簷下,目送於美人進了她的屋子,約摸過了兩刻鐘,想著困倦如於美人肯定已經睡熟了。姚雙蘭走到屋子的窗下,推開窗,將臨窗桌案上的油燈灑在了她剛才換下的衣服上,然後掏出火折子扔了進去。緊接著反插上窗,把門從外側掛上了鎖。
景靈宮都是朽木,燒得快。
於美人或許被煙嗆暈了,姚雙蘭站在屋簷下連聲慘叫也沒有聽到。
九兒聞到煙味從房裡跑出來,問姚雙蘭:“蘭妹妹,哪裡著火了?”
姚雙蘭指了指自己的屋子:“於美人引火**了。”
“在你的屋裡?”
“在她的屋裡。”姚雙蘭說完笑望著九兒。
九兒了然地點了點頭:“她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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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見火越燒越近,都快燒到他的身上了,終於嚇得大聲交待道:“我說!我說!是楊閣老!!!”
萬妼欣慰地命人合上了殿門。
“小姚子,有沒有見過這樣大的火啊?”萬妼望著漸大的火勢得意地道。明成帝的麻煩,可全指著這把火了。
“有。”姚喜沒有看寧安宮的大火,而是望著彆處。
萬妼循著姚喜的視線望去,景靈宮的方向也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且比她的大比她的猛。萬妼有種被人壓了一頭的不快感:這也有戧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