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聽說娘娘在和芫茜姑姑說話……”姚喜老老實實跪地求饒:“奴才該死。”在主子麵前不要狡辯,得先無條件認錯讓主子消氣。
萬妼看姚喜紅通通的小臉,臉色更差了:“又陪隆宜那個酒瘋子喝酒了?”
“奴才該死。”姚喜嘴上這麼說,心裡一點也不慫。娘娘為了她欺君的事都做了,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罰她?
咦?自己現在這種有恃無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咱們宮裡沒酒?非得跟個叫花子似的向隆宜討酒喝?”萬妼吩咐守在殿門外的宮女道:“去給姚公公抬兩壇酒過來,要還不夠姚公公喝,就把寧安宮裡的都搬過來。”
姚喜聽太後娘娘說“咱們宮裡”,心裡莫名的有絲甜意。可是馬上又擔心起來,上次在寧安宮苦咽下那碗烈酒的悲傷場景至今曆曆在目啊!娘娘還是從前的娘娘,一動怒就要整她。
她酒量雖然好了一丟丟,也禁不住成壇成壇地喝啊!算了,喝兩口意思下就裝醉睡過去,彆真把自己喝死了。反正她真醉假醉娘娘也看不出來,在地獄工作久了自己也會變成小惡魔,不撒謊根本活不下去。
“奴才謝娘娘賜酒。”姚喜叩頭謝了恩。
“起來。過來坐著,哀家教你怎麼記帳。”萬妼拿出一本空白的冊子遞給姚喜道:“這邊宮裡每日的進項和支出底下人會呈上來,你要做的是把散帳整理成冊,然後核對報上來的數目有無錯漏。”小閹驢字雖然醜了點,記起東西來卻又快又細心。
“奴才遵旨。”姚喜又在太後娘娘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這次她醒著神,要是娘娘再試她,她一定要表現好,彆再傻裡傻氣的了。
萬妼忽然皺起眉頭,衝著姚喜的方向嗅了嗅:“什麼香味?你帶香袋了?”
太後娘娘好奇心重,沒準會讓她拿出來瞧瞧。姚喜不敢撒謊,隻得老老實實地交待了:“回娘娘。不是香袋,是香蠟。”
她已經做好把錦盒掏出來的準備了。果然——
“給哀家瞧瞧。”萬妼衝姚喜攤開手。
姚喜雙手把錦盒呈了上去。心裡盼著這香蠟千萬彆有毒啊!仔細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會,先不說長公主的為人,便是要下毒也沒有用這種傻法子的啊,要真有毒,她死到臨頭肯定會供出長公主的。
這麼一想姚喜就放心了。
萬妼打開盒子拿起蠟塊,她都沒顧得上欣賞蠟塊上精致的雕刻就變了臉色。“這香蠟你用來做什麼的?”
姚喜看娘娘臉色不對,便道:“奴才買來自用的。”
“自用?”萬妼看小閹驢裝傻也不好意思戳破,笑著蓋上了錦盒。
這香蠟裡的香叫漪夢,是種古香,於人無害香味濃豔,傳說從前男女因不好言語,若對對方有意,赴會時便帶上漪夢香,用以表情達意。
她早上碰了小閹驢的手,小閹驢再回來身上就帶著這香,不是在勾引暗示又是什麼?
還真當哀家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萬妼笑著溫柔地對姚喜道:“記完帳陪哀家喝兩杯!”
***
皇後朱氏臉色蒼白的坐在圈椅,手裡拿著幾頁書信,信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陪嫁進宮的丫環春楊把屋裡的宮女太監都支走了,然後合上門憂心忡忡地問:“娘娘,國丈爺說什麼了?”
春楊打小就在朱府伺候皇後,二人之間有事也不會瞞著對方,皇後在後宮許多不便為人知曉的事,都是春楊去料理的。
“爹爹說……”朱氏目光空洞地望向春楊:“是他派人殺的太後。”
“老爺為什麼要殺太後?就因為她駁了娘娘縮減後宮用度的主意?”春楊不明白。誰都知道寧安宮那位主子不好惹,若是為了這麼點事實在沒必要啊!刺殺太後是殺頭大罪,一不留神朱家就會被滿門抄斬的。
朱氏搖頭道:“你記不記皇上一直說國庫虧空,可前不久忽然拿出了兩百多萬兩建河堤。”
春楊點頭道:“奴婢記得。娘娘不是說太後拿私庫填上的麼?”
朱氏又搖了搖頭,苦笑著道:“爹爹與人勾結,偷盜河關稅錢的事被太後知道了,太後以此相要訛了爹爹三百萬兩。爹爹怕永遠受製於太後,就起了殺心。他想著,太後一死,不止不必再被訛詐,往後這後宮也全憑我作主了。”
“可奴婢聽說刺客供出的凶手是楊閣老,和國丈爺並無乾係啊?”春楊看自家主子臉色蒼白,便遞上了茶水。
朱氏推開茶盞道:“那刺客有把柄在爹爹手上,故意供出的楊閣老。爹爹沒打算害楊閣老,不過想著以楊家的勢力,太後和皇上便是要追究也會顧忌著楊閣老在朝的地位。誰能猜到萬妼那麼狂?手段那麼高?拎著劍衝進朝堂命楊閣老三日內捉拿真凶。楊閣老門生滿天下,此事怕是瞞不住了。”
“那國丈爺遞信進宮的意思是?讓娘娘在皇上跟前幫朱家求求情?”
“不是。”朱氏伸出冰涼的手緊緊握住春楊,抬頭望著她語氣絕望地道:“爹爹要我殺了太後!”
朱向昌想著萬妼一死,後宮皇後女兒一人獨大,楊閣老有所顧忌便是查到什麼也不敢聲張。
“殺……殺……殺太後?”春楊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