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昕答應留下也算有充足理由??
比如,陪伴生命進入倒計時的老人。
比如,等林昱考慮要不要和陳編輯合作。
簡昕同意,林昱也沒有過多表示什麼。
他點點頭,按著金屬把手推開一扇房門:“你住這間。”
簡昕順著他的話,往漆黑的房間裡瞧。
林昱按亮燈光:“有什麼事叫我,我在隔壁。”
房間裡陳設簡單。
一張鋪著深灰色床單被罩的單人床,被子被疊得方方正正。
床頭邊是棕色木製五鬥櫃,櫃上放著一盞台燈和幾本書籍。
再旁邊是衛生間的門。
簡昕帶了小動物圖案的一次性的床單和被套,鋪好床鋪,又去洗漱過,真正躺下已經是淩晨一點鐘。
入睡前,簡昕腦海裡總回放著老人們蒼老,略帶嘶啞的歌聲。
似乎在某個恍惚的瞬間聽見過林昱的咳嗽,不真切,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手機鬨鐘還保持在前幾天趕投稿的時間,一到五點半,就唱著海浪翻滾的聲音,伴隨振動,儘職儘責把簡昕喚醒了。
鬨鐘音量是滿格。
簡昕擔心把一牆之隔的人給吵醒,猛地坐起來,手忙腳亂關掉鬨鐘。
站在窗前刷牙時,簡昕才發現,林昱早已經起床了,人在樓下。
他推著陶教授的輪椅,在陪老人散步。
清晨的遠山薄霧彌漫,草地裡的露水被熹微晨光點亮。
林昱的胸針也隨著走路的動作一閃一閃。
他們停在一叢茂密的灌木前。
林昱?彎腰下去,在灌木枝上捏了什麼個東西放在掌心裡。
陶教授看完,笑聲都傳到三樓窗口了。
是什麼這麼有趣?
畢竟隔著三層樓的距離,簡昕眯著眼使勁看也看不清林昱?手裡的東西。
沒等簡昕搞明白,林昱又把東西放回草地裡去了。
站起來後,他是背著手的,難怪和這群老教授們能聊到一起去。
簡昕打算去問問林昱是怎麼逗笑陶教授的。
洗漱過,她把頭發梳起來,露出光潔的額,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間。
隔壁房門開著。
是昨晚林昱住的那間。
她以為那是他常用的臥室,路過,隨便往裡麵了打量一眼。
房間很小,一眼望得見儘頭。
櫃子的風格和這裡其他家具一樣,奇怪的是,房間裡沒有床。
簡昕站住腳步,退回半步,站在門口往裡麵探身觀察。
真的沒有床。
比起臥室,這房間的功能更像是小型茶室,隻有茶桌和沙發。
沙發上有疊好的薄被,方方正正,和她昨晚床上的被子是同一種疊法。
昨天她來得突然,可能這裡能住人的房間,都留給老人們和陶哥一家三口了,沒有臥室了。
簡昕後知後覺,林昱這是把他的臥室讓給她住了?
難怪那些放在房間裡的書籍,上麵一粒灰塵都沒有。
房間的窗敞著,穿堂風吹亂簡昕額前的碎發。
她想:
沙發看起來不大,林昱個子那麼高,到底怎麼睡的?
“阿姨,你在看什麼?”
簡昕聞聲回頭,看見旗旗披散著頭發,站在自己身後。
小朋友昨天梳過羊角辮,頭發彎彎的,像燙過似的。
簡昕蹲下來:“我在看林昱的臥室。”
旗旗看一眼,搖頭,指著簡昕身後:“阿姨,你搞錯了,小叔的臥室是那間。”
果然是昨晚簡昕住過的房間。
“你找小叔嗎?”
“不找。旗旗是自己上樓的?”
“當然啦。”
旗旗今年幼兒園中班,像個小大人,小手拉著簡昕,輕車熟路打開門,往林昱辦公的那間書房裡走。
滿牆的標本。
簡昕上次來,在這裡和林昱討論過問題、整理過資料,這進門也沒太拘束。
但旗旗要進的,不止這扇門。
房間裡有連通其他房間的門,旗旗正試圖按下門把手。
簡昕覺得不太好:“旗旗,我們不能隨便進彆人的房間。”
旗旗說:“小叔答應過,我可以進的。”
簡昕說:“可是,你小叔沒有答應過我也可以進去呢………………”
旗旗並不為難,推開門:“你可以在外麵看。”
這扇門裡充斥著陽光,書房的蝴蝶標本數量已經多到令人震驚的程度,沒想到裡間還有,很多大型相框被靠牆疊放著。
相框裡有各類蝴蝶混合排列的標本,有碎翅膀拚湊的幾何圖形,還有幾幅畫。
白柰手裡拿著木梳追上樓來,見麵就問簡昕,有沒有看到旗旗。
簡昕指了指裡間。
白柰歎氣:“這孩子,我就知道是跑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