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加勒身為一頭西伯利亞狼,它當然不知道什麼叫做狂犬病,所以它不能給出齊楚一個滿意的回複。

“狂犬病是什麼樣子?”加勒問道。

“大概就是……”齊楚思考了一下後才道:“比如杜賓犬得了病,那種會發瘋的病,然後它咬了我,我就也會跟著發瘋去咬彆的,所以它咬了霍北,我不確定霍北會不會患病。”

這裡可沒有狂犬疫苗,對於人類而言,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百,但是對於霍北,齊楚就不知道了。

“我們沿著這個路走就可以了嗎?”加勒看著爪子下麵的車輪痕跡,它微微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目光落在了齊楚的身上,齊楚似乎比它們知道更多的東西,加勒看齊楚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它道:“這樣就能救老大。”

“順利的話,說不定還會看到加諾。”齊楚說道。

“我對它無所謂,根本不想看到它的。”加勒的尾巴垂在身後,小幅度的晃悠了一下,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意識到齊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尾巴上後,加勒往後退了一步,扭過頭朝著前麵走去。

霍北的傷口發炎,有些發熱,整頭狼顯得有點虛弱,靠近齊楚時,呼吸的鼻息都帶著一絲炙熱的感覺,它輕輕蹭了蹭齊楚道:“其實沒事兒的,過兩天就好了。”

“這種事情還是儘快解決,彆耽擱了。”齊楚歎了口氣:“的確沒事兒,因為有事兒的都涼了。”

在西伯利亞生活的狼群並不少,往常狩獵或者爭奪領地時多多少少會產生一些衝突,這些衝突往往會伴隨著流血和受傷,在西伯利亞這樣惡劣的天氣環境下,野狼受傷後的傷口無法得到及時的清理,就很容易發炎感染,經常有受傷的狼傷口腐爛,渾身瘦骨嶙峋,拖著幾乎掉毛掉禿了的尾巴,在其他狼群領地的邊緣遊走。

它們是不敢再和其他狼群起衝突的。

然後再痛苦地死去。

霍北當然不知道齊楚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看齊楚這樣著急的模樣,它一邊覺得心酸,一邊又心中頓覺滿足,它湊過去伸出舌頭舔了舔齊楚,低聲道:“你對我真好。”

齊楚張了張口,其實他想說霍北對他更好,但是看霍北這樣子,齊楚隻得抬起頭去蹭了蹭霍北。

霍北對他的好,是基於他的謊言之上,對於這點,其實齊楚一直都不太安心的。

齊楚是狗,霍北是狼,物種不同不能相容,狼在諸多掠食動物中屬於頂級掠食者的存在,一般還是團體行動,這樣特殊的群體構成就會使它們更加排外。

身為“狼”的齊楚可以被霍北喜歡,但是身為狗的齊楚,且不說霍北會怎麼看待,狼群的排外就容不得他了。

這麼一想,齊楚頓時心事重重起來。

哈士奇是一種不能思考太深問題的犬種,畢竟這種犬一旦思考起來,看上去就和抑鬱了沒什麼兩樣。

“怎麼了?”霍北看齊楚這樣,下意識地問道。

“那你要記住我對你的好。”齊楚湊過去,舔了舔霍北:“看在這個份上,你也不能對不起我。”

霍北的尾巴輕輕一動,它稍稍歪了下腦袋,有些疑惑道:“之前你就說讓我答應你,無論你做什麼,都不能傷害你,現在又說這個……說吧,你做了什麼壞事兒?”

齊楚這副做了壞事很心虛的樣子已經藏不住了,他本來搖晃著的大尾巴緩緩沉了下去。

“你不會明白的。”齊楚麵色深沉道:“等時機到了,你就會懂得,希望那個時候的你,不要忘記今天說的每一句話,不然我真的會難過。”

“嗯。”霍北湊過去,輕輕蹭了蹭齊楚,安撫道:“不會讓你難過的。”

霍北是一頭不會說假話的西伯利亞狼,但每

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會輕易反悔。

但特殊情況除外,畢竟這頭狼在某些時刻,還是非常狡詐的。

這車輪胎的痕跡看上去有些扭曲,不難猜測阿瑟羅在駕駛這輛刹車失靈的吉普車時是多麼的惶恐不安。

這輛車幾乎是到處碰撞,旁邊的樹乾上都有這輛車碰撞的痕跡。

狼群順著這個痕跡走過的路上也留下了爪印,齊楚走在最前麵,霍北在他的身邊,即便是身體不適,但並不影響霍北的保護姿態,這頭西伯利亞狼身子略微低壓,時刻保持著警惕,目光略顯陰冷。

直到走到了這個痕跡的儘頭,是一處山坡,齊楚站在原地看了眼,山坡的斷口處還有汽車輪胎的痕跡,旁邊的草也被壓彎了,不難猜到那輛吉普車應該是從這裡滾落到山底的。

“這個高度……”齊楚站在山坡上,朝著下麵看,幸好他不恐高,將頭往前伸著瞧了兩眼,估摸著從這裡摔下去應該是夠嗆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怎麼不繼續走了?”加勒也跟著湊了過來,結果這邊容易打滑,它爪下一滑,整頭狼都撞在了齊楚的身上,齊楚正伸頭去看,猝不及防被加勒從身後撞了一下,整頭哈士奇頓時爪下踩空,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霍北一口咬住了尾巴,整個丟了上來,這才免遭墜崖的厄運。

但被咬住尾巴甩了一圈,這感覺著實也不好受。

“你在乾什麼?”齊楚抱著尾巴,渾身微微戰栗,他扭頭看向了加勒,耳朵微微動彈兩下:“差一點點!我就掉下去了。”

心有餘悸的哈士奇嗷嗚嗷嗚地叫屈著,尾巴搖得很快。

“對不起齊齊,我沒踩穩。”加勒也感覺到十分抱歉,它連忙往上爬,站穩之後準備將齊楚也叼上來,但它慢了一步,霍北已經叼著齊楚的脖頸,兩三下便跳到了山坡上的安全位置。

霍北放下齊楚的時候,微微悶哼了一聲,齊楚連忙撒開了自己的尾巴,上前查看霍北脊背的傷口,果然因為用力而有些裂開,本來有些結痂的傷口滲出了鮮血。

“路走到這裡就斷了,接下來怎麼走?”索亞問道。

“朝著山下就行了,這邊已經快要接近山下了。”到了這裡,實際上離下山就不遠,隻要順著這個方向下山,大致方位應該是沒問題的,齊楚左右看了看,最後敲定了繼續朝著這個方向走。

*

“老頭帶回來的是偷狗賊。”阿諾爾趴在了地上,旁邊的飯盆子被它舔得乾乾淨淨,甚至就連其他哈士奇的飯盆子都乾淨了,幾乎都進了它的肚子裡,阿諾爾心滿意足地趴著,時不時就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這段時間,在老人這裡三餐營養均衡,體力勞動得當,阿諾爾竟然還長胖了不少,毛色都更加好看了。

“什麼偷狗賊?”加諾其實不怎麼聽八卦的,但是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阿諾爾在一起住幾天,就染上了這個惡習。

加勒持續幾年沒做成的事情,讓阿諾爾幾天就辦成了。

“老頭養的是狗,那群人偷了老頭的狗,你不是看到了嗎?就是那群齊楚的親戚,裡麵有它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指不定還有狗生伴侶。”阿諾爾微微半闔了一下狼眸,露出了一絲看熱鬨不嫌事兒的模樣。

“……”加諾深深看了眼阿諾爾,最後選擇了沉默。

“我發現你和你弟弟是兩個極端,你弟弟太吵了,你太沉默了。”阿諾爾有些好奇地湊過來,它問道:“但是你比你弟弟聰明……說起來,你弟弟的那個脾氣,跟它生活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不如來我的狼群?”

加諾並不去看阿諾爾,它微微閉上了眼睛,開始小歇。

旁邊的雪橇端端正正地擺放著,老人從屋子裡拿出了吃的,嫻熟地

重新放在了一群正敢怒不敢言的哈士奇的飯盆子裡,然後走過去用力揉了揉阿諾爾的狼頭:“是不是又搶吃的了?這個習慣改不了了?算了,今晚你不能吃了。”

“憑什麼?”一聽到老人說自己晚上不能吃肉了,本來還好整以暇,十分悠閒自得的阿諾爾頓時破防了:“我憑自己努力搶的肉,憑什麼不能吃?”

可惜狼語無法翻譯給老人聽,老人從阿諾爾激動的神情中,難得猜出來幾分,他道:“你總是去搶那些哈士奇的吃食,你都吃了,它們吃什麼,沒吃的怎麼拉得動雪橇,難道你要把它們的活都乾了嗎?”

一聽要乾活,阿諾爾的耳朵立刻向後壓,一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加諾看阿諾爾這副已經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麵無表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老人拿著空了的飯盆子回去時,阿諾爾起身甩了甩脖子,脖子上套著的鎖鏈頓時發出了嘩啦啦的碰撞聲。

“我明天肯定不會幫你拉雪橇了,就算你給再多的食物,我也不會幫你拉雪橇的。”阿諾爾有些炸了毛,尾巴上的毛炸開後,顯得毛茸茸的,它來回踱步,肯定道:“就算是給我一大塊肉,我也不會心軟的。”

加諾被吵得有些睡不著,它仰起頭發出了一聲狼嚎,阿諾爾頓了頓,而後下意識地跟著一起狼嚎起來。

當兩頭狼接連狼嚎時,那群哈士奇就摁捺不住了,立刻七嘴八舌地跟著狼嚎,中氣十足,就是聲音短促了一些,聽著不像是在嚎叫,倒像是在對罵。

“不是我說。”阿諾爾停下狼嚎之後,甩了甩脖子,它繞著加諾來回踱步:“就這麼嚎一聲,等會它們肯定得叫到大半夜。”

事實證明,阿諾爾的判斷是沒錯的。

老人將阿諾爾和加諾放在了一起,阿諾爾半夜抬頭看著一個小屋子的方向,低聲道:“這老頭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往回撿東西了,撿狗撿狼,現在連人都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