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很克製...在努力克製,肌肉虯結的手臂繃緊,隱忍。
他們是哨兵,是戰士,要有職業素養......幾個傷勢較重意誌渙散的哨兵,已經忍不住放出了精神體,各種猛獸、飛禽類的精神體躍躍欲試,幾乎要飛撲過來,搖晃腦袋請求尤莉的愛撫。
尤莉瞳孔直顫,腳步忍不住往後縮了半步。
媽媽,電影特效都沒這麼真實!
哦不,在這個世界這些玩意兒就是真的!
也就在同一時間,保存理智、傷勢較輕的哨兵們跟著起身,放出各自的精神體,阻止這種冒犯行為。
這裡的醫生護士都是普通人,他們看不見精神體,他們隻是無端地覺得,空氣似乎變得沉悶、擁擠了,有點喘不上氣。
“好熱,空氣淨化係統是不是沒開?”
跟在擔架後幫忙固定的護士姐姐小聲嘀咕,忍著黏膩,不去擦拭額角悶出的汗液。
尤莉完全被眼前的盛況嚇呆。
原本寬敞的醫院長廊雞飛狗跳,滿屏的精神體暴擊,好像誤入了某大型頻道的動物世界直播現場。
她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可能做了件錯事。
她應該直接坐電梯的,或許在哪個她沒注意到的地方,這層樓貼著“向導請勿入內”的告示。
“你在做什麼?”
就在她腦筋急轉彎,思考是直接飛快撤離,還是輕輕把門帶上,鬼鬼祟祟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
尤莉渾身一激靈,像隻脊背炸毛的小貓,迅速扭頭。
“賽、賽恩隊長!”
她沒注意到,在她轉頭過後,背對的醫院廊道玻璃窗外,掠過一對巨大漆黑的羽翼。
遮天蔽日,擋住所有滲入的光線。
醫院長廊忽然變得安靜,亂作一團的精神體紛紛定格在原地,它們仿佛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又像是受到某種警告。
來自高階精神體無聲,強勢的警告。
方才鬨得最凶,距離安全通道已經一步之遙,想用翅膀蹭蹭少女鞋麵的一隻紅隼,正顫巍巍地收攏羽毛,試圖把自己縮起來。
膠在少女身上的一道道目光也消失了。那些熾熱、濃烈的渴求目光,被主人迅速收回,不敢再窺視。
尤莉此時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樓道這一人身上。
身材高挑的黑發青年,站在身後樓梯的台階上,正靜靜看她,狹長的鳳眼深邃如墨。
他穿了身酷黑色機車服,戴著皮質的機車手套,手套料麵覆蓋一層冷金屬薄片,設計前衛,一雙長腿佇立,眉眼鋒銳,神情平淡到稍顯冷漠,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理論上,尤莉跟他是平級,不應該這麼慫的,可是她除了氣場被壓製的害怕外,更多的,還有心虛。
賽恩,S級哨兵,精神體黑鷹,A07黑鷹哨兵小隊的隊長。
......沒錯,也就是長官口中那個,傳聞被她醒來後襲擊了胸部的正主。
基地內,除了同等級的幾個S級男主之間,也就隻有長官宋玄燁,敢直接用精神體當昵稱,這麼叫他們。
或許還有個原身。
尤莉在心裡打了一個括號,默默補充。
但那是原身,她現在是尤·女配·改過自新版·莉!
那麼問題來了,在疑似剛剛做了錯事,又被兩天前產生肢體誤會的對象撞見,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緩解氣氛呢?
......嗨?
尤莉一隻手提著藥劑袋,另一隻手負在身後,小心翼翼抵著安全通道的門,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收攏門縫,儘量不發出關門響動。
還好這門材質好,走廊那麼大的動靜都傳不過來,尤莉鬆了口氣,闔上門,迅速抽出手打招呼:“好巧,賽恩隊長,您也來住——”
呸,住院是什麼光榮的事嗎!
這會緩神的功夫,尤莉被嚇掉的腦子長回來了,她朝男人被機車服包裹的寬闊胸膛處瞄了一眼,快速收回,續上話題:“您的傷口已經處理了吧,恢複得還好麼?”
那麼恐怖的傷口,能好好站在這,應該是處理了吧,尤莉心裡小聲嘀咕。
對天發誓,不是她襲擊的,當天病房內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是他本來就有的傷!
“......”
賽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沉默地從台階走下,走到她麵前,淡聲問:“你要越院?”
尤莉:“?”
她隻聽過越獄,越院還是第一次聽說。
繼邵華醫生的“開顱”之後,這個世界的詞彙都這麼小眾的嗎?
而且她隻是普普通通出個院,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原身到底給男主團留下的什麼印象......
“不是的,我正常出院。”尤莉舉了舉另一隻提藥劑袋的手,“長官批準的,邵醫生可以作證。”
賽恩順著少女的手腕看向藥劑袋,皺起眉,沒有多說什麼。
他沒有問是哪位長官。
A07基地有且隻有一位長官,就是宋玄燁。
隻是這袋裡,全是他認識的普通藥劑,沒有任何新型的精神藥劑產出。
賽恩眼睫低垂,斂住眸中思緒。
“走。”他從少女手中接過藥劑袋,簡言意駭,順勢下行。
尤莉懵了。
“走,走去哪?”
如果不是賽恩幫她拎東西的動作太過自然,她都要懷疑他說的不是走,而是讓她滾。
“不是出院?送你回家。”
賽恩已經下至台階中段,聽到她的疑問,轉過身來,高大身影逆著光,光影濛濛打在他漆黑的發絲上,辨不清表情,隻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輪廓。
青年聲調沒有起伏:“有問題?”
尤莉:“......沒有。”不敢有。
大佬,你這樣送人回家很嚇人你知道嗎,很像黑-幫少爺狠狠愛的綁架現......等等,他可是男主唉!
安全通道有沒有監控?賽恩不會想在這刀她吧?
難道因為那個襲胸傳聞,劇情提前賽恩克製不住殺意了?!
尤莉當即把手一撐,重新推開安全通道門,“賽恩隊長,那什麼,我突然想起來我要探望一位故人。”
不能就這麼跟賽恩走,麵對動物世界都比麵對他強,醫院廊道起碼有監控。
故人?
隊長在執行長期任務,白硯、山貓任務未歸,棄犬被關禁閉。
“誰?”
賽恩一步一步從台階邁回,高大的身影籠罩少女,隻露出蓬鬆裙擺鵝黃的一角。
鮮活,恣意。
除了他們,她還有哪位故人?
“就是——”尤莉隨手朝內一指,準備開演,然後她愣住了,“是......?”
醫院廊道空無一人。
像是經曆過一場大掃除,不僅動物世界精神體消失得乾乾淨淨,就連等候長椅橫七豎八躺著的哨兵們,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人呢?!
她明明記得這張椅子上,躺著一個腹肌傷很重的蜜色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