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好想一尾巴甩去鬆田陣平的臉上。
然而她的狗尾巴幾乎搖成了螺旋槳,鬆田陣平笑了笑,伸手又揉了揉有些氣呼呼的凱蒂的腦袋:“您選擇用這種慢性的方式犯案、肯定有屬於您的原因,為什麼?”
“那就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長到大約鬆田警官您才剛出生,或者沒有。那個年代沒有這麼多監控,沒有這麼多刑偵手段,多的是讓人討厭的官官相護。”
凱蒂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也挺難想象那個時候的。倒是鬆田陣平很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沒錯,那個時代的特色就是冤假錯案一籮筐。”
“……咳。”
旁邊記錄的警官與毛利小五郎同時輕咳一聲,好歹是本職工作,雖然很丟臉,但事實確實如此。
“那你們知道老板英鬥先生殺人的事情麼?大概是不知道。”
老板娘笑著點了下頭,在健一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中繼續說了下去:“方便介紹,還是請稱呼我的娘家姓氏赤澤吧。”
“好的,赤澤小姐。”
“我的朋友直子嫁給了英鬥先生,然後被家暴致死。那個年代妻子被丈夫打死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泡沫經濟,大筆還不起的貸款,失去工作,各種各樣的事情彙聚在一起,都會讓人做出不同的選擇。”
丈夫遷怒於妻子,開始酗酒,出軌,家暴,開始覺得這樣才可以和原先一樣掌控一切。
“總是這樣,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所以直子小姐死了?”
“是的,活活打死,連著保護她的寵物狗一起。”
赤澤小姐扯了扯嘴角,像是露出了個笑:“但是因為是在家中,所以是‘病逝’。那會兒什麼都沒有,沒有法醫,沒有監控,沒有法律。”
所以隻要咬死是病逝,那麼作為丈夫的吉川英鬥就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當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會心臟堅強到繼續留在那裡,當然是選擇立刻逃回了家。
他的退路,吉川屋這個旅館反正會永遠歡迎他。至於妻子?她反正死了,接下來吉川屋需要一個老板娘的話,他當然也可以再找。
凱蒂安靜地注視著眼前老板娘人,尾巴偶爾一甩一甩,讓鬆田陣平也不自覺跟著她尾巴的頻率揉著她的腦袋,想到那隻赤澤小姐嘴裡的那隻狗歎氣:“所以你選擇報仇?”
“報仇,報複,還有就是,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夠愉快地活著呢?當然是要他體驗美夢、再一切破滅的感覺才行。”
香氣誘發本就擁有的各種並發症,兒子想要殺了他、弟弟想要殺了他、新生兒還不是他本人的,她知道他殺了人,所有人都在盼著他去死——
快點死吧,你活著也沒有什麼用。沒有人希望給你活著,也沒有人覺得你活著是一件好事。
“所以,最後的死亡原因是情緒起伏過於激蕩造成的腦出血,如果當時喊了救護車的話,是很有可能會救回來的。”
經過確認後鬆田陣平回想著這一場“意外死亡”,靠在椅子上微微閉住了眼睛。沒有凶手這點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的,但是他總覺得嘔得慌。
老板娘動手了麼?動手了,但她終究也隻是“見死不救”而已。她擅長香道,吉川英鬥哪怕對她隱瞞自己身體狀況,好歹也是夫妻,又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夫妻三年前就開始分房睡,也是從三年前開始,吉川屋經營不善。
老板出軌女侍,老板弟弟誘惑女侍,健一君來到旅館要求他承認自己的身份、並且想要繼承旅館,女侍想要得到自己應該有的——所有人都懷抱著自己的小心思,卻又陰差陽錯,沒有一個人真正出手殺人。
“這樣一來,那位赤澤小姐最後拿到了旅館,算是最後贏家麼?”
“誰知道呢,要是說為了報仇嫁了人,這麼長的時間又算是什麼。”
鬆田陣平懶洋洋地開口,睜開眼睛看著警局辦公室的天花板歎氣:“好好的休假還遇上這種事情,真是讓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沒有一個是真正殺人凶手、全部都是殺人未遂的案件真是最討厭了。雖然都隻是計劃未遂,但他們又都確確實實觸犯了法律。更何況死者吉川老板又牽扯到二十年前的殺妻案,剩下的也隻能看看檢察院想怎麼做。
“也是呢,和姐姐桑度假結果遇到這種事情,鬆田警官有沒有想過要彌補什麼?”
彌補?什麼彌補?這個案子凱蒂用鼻子聞聞就確定實質上的凶手是老板娘了,還能有什麼彌補?今天晚上吃超貴和牛?
想要吐槽的想法立刻又被鬆田陣平拉了回來,同時頭上滴下了一抹冷汗。那天佐藤美和子就在跟著跑檢測沒和他再見過,當然也不知道什麼“姐姐桑”其實就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德牧犬。看周圍人好像也默認凱蒂是人的樣子,鬆田陣平心虛了一瞬後又重新昂首挺胸。
他什麼都沒有說,蒂蒂隻是一隻狗,奈何想象力豐富的人類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那些奇奇怪怪的思路和他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嗯,什麼姐姐妹妹的,他隻是個可憐的、和狗相依為命的單身漢,他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