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是表白了嗎?
還親了她……
*
第二天去學校前,葉桑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陳西湛,但是進了教室,見了陳西湛,發現他神色比她自然多了,仿佛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到她,還嬉皮笑臉的模樣,“早啊葉小牛,今天竟然比我來得還晚。”
“……”
都怪誰,怪誰。
你還好意思說。
她昨晚的確有點失眠。
所以今天早上差點沒聽見鬨鐘,是薑姍喊她起床的,以往都是她喊薑姍起床。
陳西湛一副淡定的樣子,葉桑也儘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照常跟他說話,照常聽課刷題。
快放學時,陳西湛說他有道題不會,讓葉桑給他講講,葉桑同意了,覺得那道題挺簡單,兩分鐘就能給他說完,誰知道陳西湛又問了她道題,這道題比較難,葉桑講得有點久。
再抬起頭來時,教室裡的其他同學都走光了,隻剩下她和陳西湛。
葉桑低頭收書包,順便回複了薑姍的信息,說她馬上好了。
今天薑姍他們老班托堂,正好也晚放學。
“讓一下。”她比陳西湛先收拾好,見他動作太慢,沒等他,背好書包開口道。
陳西湛抬起頭。
對上他的視線時,葉桑愣了下。
他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帶著一種欲望,葉桑聞見那道青草香味變濃。
陳西湛站了起來,耳根微紅。
“……”
葉桑往後退,書包撞到牆壁,她摳了下書包肩帶,牛角也紅了,“乾……嘛。”
陳西湛呼吸有些粗,手撐住牆麵,“你說我想乾什麼。”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葉桑紅著牛角,彆過臉。
“我就是想,摸一下你的牛角而已。”陳西湛忽道,退開了她,笑,“這麼緊張做什麼。”
“……”
葉桑沒吭聲。
陳西湛又湊近,這次俯下身,與她平視,“可以嗎?”
“可以什麼。”
“讓我摸摸你的牛角!”
“不可以。”
“我想摸。”
“不讓你摸。”
“你也可以摸我的尾巴啊!豬尾巴很軟的!”
“…………”
“可是,我不想摸。”葉桑還算平靜地道。
頭上的牛角紅到像被擱在鍋爐上烤過。
陳西湛沒跟她爭了,直接抬手抓了下她的牛角,之後飛快離開,他露在外麵的豬尾巴翹得老高。
葉桑抿了下唇。
*
這天之後,葉桑和陳西湛的關係好像變了個調,陳西湛膽子大了起來,有時候不光是摸她的牛角,腳會在上課時,故意抵到她腳邊,時不時,擺放在桌上的手肘,也會與她產生相碰。
每次產生肢體接觸,葉桑都會發現他身上的青草香變濃。
而葉桑麵對他愈發地“主動”,除了臉紅,做不到生氣,每次都是無聲地放任。
這天,她剛和金佳茄在小賣部買完香蕉片和芒果乾,金佳茄說她突然想讓廁所,讓她等一等。
桃花樹下,葉桑坐在長椅上,吃著芒果乾安靜等待。
眼前忽出現一雙黑色球鞋。
視線往上。
陳西湛一身黑色校服,尊貴的銀白色頭發,右手的大拇指帶著一枚陳氏家族的黑色指環。
現在是上課時間,因為他們是體育課,她才會和金佳茄來小賣部,這個時候這裡沒什麼人,四周寂靜。
葉桑站起來,喊了他一聲,“陳西湛。”
那道青草味變濃,陳西湛走近,似乎在來之前就做足了準備,這次開門見山,“葉桑。”
“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葉桑對上他深藍的目光,寂靜兩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牛角大概在發熱。
瞥見她牛角顏色的變化,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靠近,“你不說話。”
“就是答應了?”
葉桑還是不吭聲,牛角很紅。
陳西湛心裡癢得不行,“我數到三,你再不說話,我就肯定,你答應了。”
“123!”
“……”
隻用一秒的時間就數完了,葉桑原本想他數慢點,讓她再猶豫一會。
“你答應了。”陳西湛身上的香草味一下子很濃,撲了過去。
一頭小牛被撲到了地上。
豬的尾巴翹得很高很高。
*
森伽學院突然彌漫出一道濃鬱的香味。
“你有沒有聞見什麼味道?”某間教室裡,有人用筆尖戳了薑姍一下。
薑姍抬起頭,“啊?有嗎?”
後桌的人湊過來,“是青草的香味!”
“怎麼味會這麼大啊??”薑姍的同桌推推眼鏡。
“很好聞啊。”後桌的大象妖說,她很喜歡這個味道,長鼻子露出來,伸出窗戶可勁嗅。
薑姍認真聞了聞,也聞見了好聞的青草香,這時候同桌道,“不對啊,青草香味在廣霧森林很稀有的,隻有……隻有陳氏家族的人身上才有。”
“並且……食草妖身上的氣味,隻有在發.情的時候才會這麼濃,難不成……”
後桌的人突然捂住鼻子,不敢再聞了。
薑姍:“……”
“你是說,陳西湛發.情了?”她剛說完,被同桌伸手捂住嘴,“噓!你膽子好大,怎麼敢直接說出這個名字,我們都喊他湛少!”
“……”
因為我姐跟他關係好。
“哦,因為你姐是葉
桑。”同桌又鬆開薑姍的嘴,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差點都忘了。
“對啊。”薑姍道。
“所以,我推斷的沒錯是嗎?”
學校裡不少人都懼怕陳西湛,然而薑姍沒辦法跟他們同一個頻道,因為她轉來這到現在,沒看過陳西湛可怕的一麵,加上陳西湛對她姐特彆好,她自然不覺得他是多麼不好惹和不易接近的存在。
“彆說啦,誰知道呀,你是葉桑她妹,我們可不是!”後桌的同學說。
“……”
好吧。
等會下課了,我自己去問我姐。薑姍心想。
*
這道氣味久久未散,直到下課鈴快響。
“起來了,要下課了。”葉桑紅著臉說,頭上的牛角軟癱在地上。
“我尾巴軟不軟?”少年嗓音很啞,沉沉地問她。
葉桑不吭聲。
“回答我。”他湊得很近。
“軟……”葉桑出口。
*
自此之後,陳西湛和葉桑開始了地下戀。
葉桑不想讓父母知道這個事,因為葉德川時常告訴她要以學業為重,另外,葉桑也不想跟陳西湛一樣,成為全校的焦點——雖然現在差不多已經是這樣一個結果。
“放學彆走。”又是一天,最後一節課快下時,陳西湛聲音落在耳旁,他身上的青草味從淡變重。
下課鈴打響,葉桑先走出去,陳西湛漫不禁心狀地跟在後麵。
他們去了學校一個很少有人涉足的小樹林裡。
“我妹在等我,隻能五分鐘。”葉桑紅著牛角說。
“十分鐘行不行,嗯?求你了。”
“不行,三分鐘。”
“八分鐘。”
“一分鐘!”
“好好,五分鐘就五分鐘。”陳西湛身上的氣息纏住麵前又白又嫩的小牛。
“摸摸我的尾巴再走。”剩下最後一點時間,男音又啞又濁。
葉桑伸手,摸了。
“軟不軟?”
“你怎麼每天都要問一遍!”
“回答我嘛。”
“軟。”
*
聞著這道濃鬱的青草香,坐在教室刷著題等待的薑姍:“……”
她將筆夾到人中,很是烏魚子。
那個豬妖,還真是天天在學校裡發.情啊。
三又啊,三又。
我可憐的三又。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高考臨近。
葉桑和陳西湛約定一起考東霧的綠幽學院。
綠幽學院是廣霧森林最好的大學,往年森伽學院一半的學生都能上這所大學。
“這道題這麼簡單,你怎麼還錯啊。”
“下次不會錯了媳婦。”
“這篇作文開頭不應該這麼寫!”
“該怎麼寫,媳婦你說。”
“單詞今天背了多少個。”
“一百個媳婦。”
快高考這段時間,森伽學院的學生終於沒再聞見那道濃鬱的青草香,因為陳家那個大少爺天天被他的學霸同桌按頭學習,網吧
沒再去過,電玩城沒再踏進,體育課也要省下來在教室學習,中午的午飯也不去貴族餐廳吃了,跟學霸同桌匆匆用十分鐘在食堂解決完,跑回教室,繼續學習。
高考結束,七月下成績單。
葉桑和陳西湛都順利考入綠幽學院。
隻不過葉桑是以廣霧森林第一名的成績,而陳西湛剛剛過線,一分都不超。
廣霧森林的大祭司雖然是戰神陳業棟,但廣霧森林的學院製度極其嚴格,以實力論優,陳西湛能名正言順入學綠幽學院,不得不說,成為眾妖的勵誌典範和良好榜樣。
收到綠幽學院通知書這天,陳西湛和葉桑約著在精靈湖泊見麵。
水麵,一艘徐徐飄蕩的小舟上。
一個高大英俊的豬妖,正抱著一個美貌如仙子下凡的牛妖親。
湖上玩耍的一群小精靈都被羞紅了眼,橫衝直撞地想找個地方躲。
“今天,沒有時間限製了吧?”陳西湛捏了捏葉桑下巴上那道小溝。
葉桑的白色裙擺在舟中蔓延了一圈,肩帶已經滑落一邊,露出白皙的鎖骨,牛角呈番茄色。
陳西湛的手早探入裙中,不輕不重地揉捏。
他身上的青草味越來越濃,遠在十裡外的妖應該都能聞見。
葉桑抬手摟住陳西湛的脖子,身上的薄荷香也在變濃,“今天,彆再讓我摸你尾巴了。”
*
大三那年,葉桑達到廣霧森林法定結婚年齡,和陳西湛成婚。
兩人成為綠幽學院為唯一一對夫妻生。
一年後,兩人畢業,陳西湛和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將軍,而葉桑成為一名律師。
同年,因為礦石資源,廣霧森林與黃昏島產生紛爭,一場戰爭席卷而來,陳西湛作為新上任的主帥,帶兵上了前線。
葉桑最近時常頭暈乏力,惡心想吐,傅華梅讓醫師來檢查,是懷孕了。
為了不影響前方的戰事,葉桑和傅華梅都決定先不告訴陳西湛。
一晃四月過去,葉桑的肚子已經顯形,變圓。
這時候,戰爭還未結束。
葉桑每個月都會給陳西湛寫信,但都在信中隻字未提自己懷孕的事。
戰爭時期,未免敵方乾擾,廣霧森林中斷了網絡信號,大家隻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進行交流和獲取消息。
又幾個月過去。
前方忽然傳來戰報。
說廣霧森林的兵隻剩下三萬,黃昏島成為強勢方。
葉桑蹙了下眉頭,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想陳西湛如果遇難,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寫了最後一封信寄過去。
信還在路上,陳西湛帶兵突圍,反敗為勝,取得最後的勝利。同一時間,葉桑臨盆,誕下一對可愛的小嬰兒。
龍鳳胎。
分彆是一隻小牛,和一隻小豬。
兩個小家夥沒有法力,還不會化形,躺在一個溫暖柔軟的花籃裡,八隻小腳踢來踢去。
陳西湛帶兵返回時才收到的信,看到信那一刻,魂快沒邊了,捏著信封的雙手劇烈顫抖,麵龐泛白,“再開快點。”他聲音沉得不像話,對霓羽車的馭妖道。
馭妖心想,已經很快了!
再快,霓羽車會散架,或者撞到翼族野妖!
陳西湛根本等不急,衝去駕駛艙,“我來開。”
“將軍,這……”
陳西湛直接將艙內的龜妖拎出來,取而代之。
*
葉桑正用撥浪鼓逗著兩個小寶寶,視線注意到窗外飛來一架霓羽車,手一頓。
籃子裡的寶寶好像能感應得到,咯咯咯笑起來,四爪朝天。
葉桑放下撥浪鼓,走出去。
陳西湛從車上下來,對上葉桑的目光時,額角的青筋凸起,血液也漲得很熱。
葉桑站在那,一動不動,隻是看著人。
她想象的重逢場景,應該是見到對方,會飛奔過去,卻沒有。
強大的冷靜背後是癲狂的驚喜。
陳西湛先走過來,一把將人抱起,“發什麼呆,這麼幾個月不見,不認得你丈夫了?”
葉桑道,“當然認識。”
她聲音微顫,“歡迎回家。”
這句話讓陳西湛破防,眼眶竟是紅了。
活了這二十好幾年,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沒控製住紅眼。
“對不起。”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最想說的是這一句,音質沉到底。
老婆懷孕的時候,不在身邊,不是好丈夫。
葉桑抓了下他身上威嚴颯爽的軍裝,“對不起什麼。”
“你是英雄。”
陳西湛捧住葉桑的臉,用力親遍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進去看看孩子吧。”葉桑道。
*
兩個小家夥看見花籃外麵多了張陌生的大臉,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們的眼睛都很清亮,一個琥珀色,一個深藍色,一個遺傳了葉桑的基因,一個遺傳了陳西湛的基因。
女孩是小牛,男孩是小豬。
在戰場上,陳西湛那雙眼睛是嗜血而殘暴的,此刻卻柔得勝過泉水,伸手抱出裡麵那隻又白又胖的小牛仔。
小牛仔吃著前爪的一根牛蹄,睜著大大的眼睛望陳西湛,有點好奇,又有點迷惑,卻沒有一絲害怕。
陳西湛身上的氣息足矣讓廣霧森林任何一個妖獸顫栗,可作為他後代的小牛仔,血液裡帶著熟悉和記憶,所以一點都不知道懼怕。
陳西湛親了小牛仔一口,心都快化了。
“取名字沒有?”他問。
“還沒,隻有小名。”葉桑道。
“叫什麼?”陳西湛眼底很亮。
“女兒叫歸歸,男孩叫來來。”葉桑說。
陳西湛一頓。
原來傅華梅是想取做“凱凱”和“旋旋”的,希望陳西湛能凱旋,或者叫“贏贏”和“成成”,都是很吉利向的小名。
葉桑都沒采納,用了自己想的。
比起希望陳西湛贏,和戰勝凱旋,她更希望他平安歸來。
能回家,就好。
陳西湛將小豬仔也抱到懷裡,湊近葉桑,聲腔裡有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顫,手微微發抖,“久等了,老婆。”
葉桑道:“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戰爭。”
“你也能永遠陪著我和孩子。”
他額心與她相貼,嗓音沉得沒邊,“嗯。”
懷中是他們的兩個孩子。
咯咯咯。
孩子們發出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