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舔了一遍......】
【舔了一遍......】
【舔了......】
【舔......】
沈謬的腦子在這一刻當機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和江綿綿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懷疑自己讀錯了彆人說話的口型。
畢竟,正常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但同為龍族,綿綿並沒有覺得滄宇的話有哪裡不對,反而隻是把這當做了一個簡單的疑問句,就好像家人在問她,這顆寶石怎麼都是你的味道,是舔過了嗎?
於是,她搖了搖頭,給於了認真且實事求是的回答。
“嗯,也沒有全部舔一遍。”
沈謬還沒鬆口氣,就看著她歪頭認真想了想,忽然朝自己伸手來。
“......?”
下一秒——
鋼琴家的身體倏然僵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落到左耳上的,熟悉的撫摸。原本冷色的耳尖在一瞬間燒起來。
綿綿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有哪裡不對,她捏了捏漂亮寶石的左耳,
“也就舔了舔這裡......”
冰藍的瞳孔微微張開,倒映出少女此刻的口型。
沈謬的喉結無意識滾動一下,觸覺感官像是在這一刻無限放大,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指從左耳劃過側臉,抵在唇上,甚至她還想抵開,伸進去。
“還有這......”
啪!
“江綿綿!”
沈謬猛地回神,一把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猛地把人拉過來
【這種......這種事情,怎麼能在彆人麵前說呢?!】
綿綿對親近的人是不設防的,她猝不及防地被沈謬這麼一拉,腳下踉蹌,肩膀直接撞到男人的懷裡。沈謬另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以一種圈禁的姿勢,急急捂住她的嘴。
鋼琴家的手很大,這麼一捂,光是掌心就足夠蒙住了少女的半張臉,指腹抵在她下顎的軟肉上,按下一點點微凹的軟肉窩。
最後,綿綿隻能露出一雙因為懵然而微微睜大的雙眼。
“唔......”
但是很顯然地,這樣的行為引起了黑龍的不悅。畢竟人類對他們而言,不過隻是螻蟻般的存在,哪怕龍族有極少數搶奪公主的先例,也隻能算是偶爾的消遣。
並不像某些童話裡說的那樣,龍愛上了公主。
而是擁有者和所有物的關係。
換作其他龍,基本都是把漂亮的人類公主當做玩具一樣的存在,而且大部分都會很快失去了興趣。
隻有幼崽的綿綿,因為那一份獨有的單純而天真,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要一直固守著要保護公主的承諾,才對沈謬有了那樣熱烈而溫暖的偏愛。
作為世間最強大的長生種,龍族從來都看不起人類。
於是下一秒,綿綿的另一隻手被抓住,她又被一股巨大的力度從沈謬懷裡拉了出來。
她兩隻手腕,一左一右,都傳來了被攥緊拉扯的感覺。
“啊......”
熟悉的感覺讓綿綿又有種回到龍族的時候,被大龍們爭搶的錯覺。
畢竟,受了詛咒過後,龍族從數萬頭銳減到不到一百,所有的龍蛋被推到岩漿裡,以此躲避墮神的汙穢。自此萬年過去,隻有綿綿一隻龍崽成功孵化。
唯一的幼崽,自然也就是全龍族的珍寶。
當初綿綿掉了一塊心愛的寶石的時候,哭得特彆傷心,所有的大龍都一個接一個猛子地紮進海裡,給她撈。
雖然最後沒找到,但是小龍崽卻得到了好幾座大山那麼多的寶石。
備受寵愛的珍稀小幼崽被大龍們爭搶親親抱抱舔舔,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不過......
綿綿詫異地看向沈謬,對方此刻的臉色冷到了極致。她不明白為什麼沈謬會對黑龍有敵意。
而且是很重很重的敵意。
就在她愣住的時候,沈謬正在打量著黑龍。
他搜尋了一遍腦海中所有的記憶,完全找不出任何一絲與對方的交集。而且沈謬一直默默關注了江綿綿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黑發綠瞳的,混血的男人。
這時候沈謬還沒有把對方往非人類方麵去想,畢竟對方怎麼看,都是人類的模樣。
至於剛才那些話,沈謬也隻當做是某種帶有侮辱意味的調侃。
畢竟,江綿綿一副什麼都可以往外說的樣子,或許跟對方說了什麼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沈謬忽然意識到——
江綿綿會把他們的事情告訴這個男人嗎?
比如音樂會的那個小隔間裡......
再比如,那天早上的彩繪過程.......
雖然都是烏龍,可沈謬原以為被她爸爸撞見就已經夠尷尬的了,如果再被眼前這個疑似情敵的人知曉。
“......”
想到這裡,鋼琴家的耳朵更燒了。
甚至聯想到對方剛才彆有深意的問題,他覺得這個男人肯定是知道的。否則不會問出是不是......舔了一遍這樣的問題。
——江綿綿和那個男人的關係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不僅答應跟對方開房,還把他們的事情都告訴那個男人。
胸膛裡蔓生出嫉妒與怨恨,在身體裡橫衝直撞。
隻是沈謬想不通,
【為什麼她會同意呢?】
【是......被騙了嗎?】
這個問題出現在腦海間的一瞬,沈謬就給出了盲目的答案。
【一定是被騙了!!!】
畢竟,江綿綿是龍,哪怕在人類社會生活了很多年,她的思維方式依舊和人類格格不入。
——很容易被人騙的。
想到這裡,沈謬的目光落到對方殘缺的左手上,
【是靠這個博得了小女孩的同情嗎?】
相似的殘缺變成嫉妒的藤蔓,纏繞上沈謬心臟。
沈謬的目光凝視著對方俊美的麵容,視線停留在男人像是祖母綠翡翠般漂亮的眼瞳上。
【亦或是這張臉?眼睛?以此得到了她的一點點偏愛嗎?】
江綿綿喜歡接近寶石翡翠金子那些東西的體征顏色,也喜歡更偏美麗的容貌。
可......就這嗎?
沈謬並不自負地,甚至非常公平地說,在外貌和符合江綿綿審美上,自己絕對是要更勝一籌的。
隻不過......
這時候,漂亮的鋼琴家目光忽然落到了男人飽滿的胸肌上。
“........”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確,對方要大一點。而且好像,江綿綿就喜歡這種的。
沈謬甚至現在都還能回想起來當初小孩靠在他的胸口上時,那一聲憂鬱的歎息。
【小公主,你好平哦。】
“.......”
沈謬在打量黑龍的同時,對方也在眯著眼,打量他。
雖然不滿對方麵對崽崽那樣的態度,但是毫無疑問,這個金發的男人尤其地......
——美麗。
哪怕隻是一副短生種的皮囊,依舊具有吸引所有龍的資本。
綿綿畢竟是被所有大龍嬌寵著的,見過的珍奇寶石數不勝數,自然也代表著龍族的最高審美標準
比曜日更加璀璨的金發,比最珍奇藍寶石還要美麗的眼瞳,像珍珠一樣白淨光滑的皮膚。
以及,一張超越性彆的漂亮臉蛋。
還有見到龍時,依舊挺直的脊背,看起來高傲,矜貴,冰冷,卻又詭異地迷人。
【這個人類簡直就像是......】
黑龍的腦海裡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被神明寄居的美麗軀殼。】
可惜對方已經被崽崽標記,全身都染上了綿綿的氣味,被認定為獨占的所屬物,否則若非如此,哪怕是黑龍也忍不住產生了想要掠奪的**。
畢竟這個人類真是太漂亮了,很適合搶回去,跟金子寶石放在一起,抱著睡覺。
黑龍遺憾地“嘖嘖”咂舌,方才積蓄的怒氣奇妙地消散了一些,
【怪不得崽崽這麼寵著他,甚至容忍了一個人類對自己的不敬。】
雖然滄宇的怒氣消了些,可沈謬的怒氣卻是呈顯出一種指數倍的增長,宛如迎風暴漲的火焰,燃燒吞噬著理智。
“放手!”
漂亮的鋼琴家麵色陰沉,藍瞳中凝著冰冷的寒霜。
聞言,黑龍詫異挑眉,冰冷的綠瞳倏然眯起,
“你這是在......”
比憤怒更先從腦海中生出的,是驚奇和詫異。
“——命令我?”
“......”
眼看雙方之間的火藥味越發濃鬱,恰至此時,陳遠終於跟過來了。
“沈謬你找到那個渣男.......”
當看見眼前這兩男爭一女的經典言情劇畫麵時,陳遠倏然噤聲。
精致少女的左右兩側,一個野性俊美,另一個矜貴昳麗
都是混血超級大帥哥!
——刺激啊!
雖然看著是這樣,陳遠自認為完全了解所謂的“真相”,比如妹控的哥哥手撕渣男。
不過陳遠很快注意到了黑龍赤|裸的上身,臉色頓時一變。畢竟進酒店開房還脫了衣服,這意味著什麼誰都知道。
“綿綿,你沒事吧,那個渣男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
少女終於回神,她不太喜歡這種被鉗製的感覺,於是手腕一擰,再一轉,就立刻抽出來了。不過剛剛掙脫的下一秒,她就聽見了陳遠的聲音。
綿綿回頭看向對方,她其實是認識陳遠的,因為對方是沈謬的朋友,年年都幫忙給她送禮物過來。
但......
【渣男?】
【什麼渣男?】
這一刻,三道目光同時聚焦在了突然出現的,站在門口的,唯一一個真實人類的身上。
但陳遠顯然沒有搞錯事情的自覺,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加上經常幫著沈謬關注著綿綿,他也基本把對方當做了妹妹看待。
“綿綿,你小小年紀不懂世間險惡。這男人大白天的就帶你來酒店開房,一定不懷好意......”
“可是——”
綿綿打斷他,下意識揉了揉有些發紅的腕骨,
“是我帶他來開房的呀。”
陳遠:“.........?”
沈謬:“..........?!!!”
甚至說著的時候,綿綿還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滄滄沒有這個,開不了房的。”
龍的壽命長達數萬年,因此在龍族中,除了血緣關係極其親近,或者實力特彆強大的龍,他們並不十分注重輩分關係,隻看實力。
所以除了最強大的巨龍族長,綿綿喊彆的大龍一律喊名字。
隻不過由於大龍們的名字千奇百怪,幼崽不好發音,於是綿綿就隻記一個字,然後疊著喊。
於是落到另外兩人耳朵裡,就是她不但喊著對方名字的昵稱,還主動帶著對方來酒店開房。
“江綿綿......”
沈謬無法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前兩天還在歡喜著和她的和好,幻想著再努力一些,他們能夠成為......戀人。
甚至,他都那樣和她告白了,還低低卑微地祈求她,能不能喜歡他一點了。
所有的過去,都和盤托出,所有的誤會,也就儘數解開,而且那天,江綿綿也說,要把他補好,撿回去。
沈謬以為他們的關係,他們的未來,至少也是有彼此的一席之地。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現在要找另一個男人呢?
沈謬想不通,惱怒,嫉妒,委屈,難過,所有負麵的情感像是絲線一般死死纏繞著他的心臟,然後包裹成繭,逐漸窒息。
“江綿綿,你真的是主動......”
漂亮的鋼琴家眼睛微微洇紅。
“自己想要帶他來......的?”
開房兩個字有太多不乾淨的含義,沈謬沒能說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怎樣辛苦地克製,才維持住了此刻的體麵。
“對啊。”
綿綿點頭,似乎認為這樣的事情很正常。甚至她還伸過去拍拍黑龍的肩膀,動作親昵,
“我們好久沒見,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
畢竟,雖然江家在首都也有好幾套房,但是都太遠了,綿綿迫不及待想和黑龍找一個最安靜最隱秘又舒服的地方說話,於是直接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
沈謬的目光死死盯著少女的手。
說話?
酒店開房說話???
或許放在龍身上應該是正常的事情,可是沈謬難以接受。
再不願意去深想,誰都看出一件事——
那就是江綿綿現在喜歡這個男人。喜歡到,喊對方昵稱,喜歡到願意帶著對方大白天來酒店開房。
這兩者都是沈謬不曾擁有過的。
他的餘光看見了裡麵的大床,床被的表麵有坐躺過的痕跡。
這一刹那,嫉妒發瘋的鋼琴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江綿綿總喜歡抱著他睡。那現在呢?她會喜歡抱著那個男人睡嗎?
會是這樣的原因才來這個酒店的嗎?
沈謬的大腦在這一刻被無數猜想充盈著,幾乎要爆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限放慢——
哪怕不是做男女之間的事情,哪怕他們僅僅隻是單純地抱著睡覺。沈謬也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嫉妒和惱怒的情緒在胸口如同生物入侵一般野蠻生長。
她帶著那個男人來酒店開房,不論是不是想要做那種事情,至少,沈謬現在看到的事實是,
陳遠發來的照片裡,江綿綿和那個男人彼此擁抱著,像是深愛的戀人。
江綿綿主動專門帶他來開房,然後這個男人把衣服都脫了。
擁抱,酒店開房,脫衣服,毫不掩飾的親昵。
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理智的線繃緊到了極限,這一刻,沈謬不再在乎什麼體麵,
“江綿綿,”
他忽然上前一步,將對方逼到身後的牆壁上,漂亮的藍瞳此刻因為極端的情緒波動,洇染出了緋紅的顏色,
“他為什麼脫衣服?”
沈謬嗓音壓得很低,並沒有歇斯底裡的憤怒,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平靜,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這個漂亮的金發男人嫉妒得快瘋了。
“你給他脫的嗎?你摸他了嗎?”
“.......”
所以,江綿綿會像之前摸他那樣去摸這個男人嗎?
“他碰你了嗎?你們接吻了嗎?”
她會喜歡,或者僅僅隻是因為覺得好玩,去吻那個男人嗎?
“你喜歡他?江綿綿你不是說人類不能......所以不會和人類在一起的嗎?!”
她當時明明以這樣的理由拒絕了他,為什麼現在又要和另一個男人來就酒店開房呢?!
他本來以為她是被人騙了。
可並不是。
江綿綿主動的,她甚至還為此專門帶了身份證。
這個同樣殘缺的,擁有異色瞳的,混血的男人,會是她的下一個偏愛對象嗎?
“你......騙我的嗎?”
哪怕他清楚綿綿不會說謊的,可此時此刻,所有的理智已經瀕臨崩潰的斷崖,搖搖欲墜。
“江綿綿......”
沈謬低下頭,湊近綿綿,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才緩緩開口,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沈謬的腦子一片混亂,甚至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然而,這其實是他最克製的模樣了。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門開的那一刹那,他看見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出現的時候,看見對方脖間落著一根她的發絲的瞬間。
——沈謬想殺了他。
但下一秒,他就看見了裡麵穿戴整齊的少女。
於是,可怕的殺意轉瞬即逝,沈謬所有尖銳的,黑暗的,血腥的東西都在那一秒收斂的乾乾淨淨,再無痕跡。
最多,看向黑龍的時候,帶了幾分敵意。
所以哪怕是滄宇察覺到了一點,也僅僅隻是僵立一瞬。他看見了身為人類的沈謬,把剛才幾乎是零點一秒的詭異的悚然歸咎於幻覺。
畢竟,一個人類而已,能對龍產生什麼威脅呢?
“沈謬你.......”
此時此刻,最震驚的人其實是陳遠。
“你原來是喜歡.......?”
畢竟,當初陳遠剛認識沈謬的時候,對方十三歲,江綿綿四歲。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一直以為沈謬把對方當做妹妹保護的。
或許當初的確是那樣的。
隻是不知道後來什麼時候,這份感情和羈絆轉化成了更加特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