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蝦網去捕,一次能捕百來斤,”陳大木如實說,“想要多些,還可以多捕幾趟。”
兩斤鷹爪蝦剝了殼,是一斤蝦肉,江盈知估摸著航船走後,漁港人要少很多,她的小攤用不了百來斤的蝦。
“那先來五十斤吧,太多要爛,”江盈知說,又同陳大木商定好價格,五十斤算二十文,畢竟這蝦不值錢。
待陳大木拿了錢要走時,江盈知又叫住他,問道:“大木叔,那船修得怎麼樣了?”
“那船還是小梅她爹在時用的,”陳大木折返回來,“好些年沒用了,船底板整個得換,今兒給你全磨好,等明早安上塗桐油灰,你後日來拿吧。”
如此說定後,陳大木這才冒著雨走了。
他走後,小梅穿好衣服出來,望了眼天說:“出不了攤了。”
“那我把蟹簍子拿出來修修,到下晌後雨應該停了,去抓些小蟹來。”
江盈知用勺子攪攪粥,免得糊鍋,她問小梅,“還有沒有明礬?”
明礬放水裡能淨水,接來的雨水渾濁,雖說不喝,可這水拿來洗衣裳也不成。
小梅正找蟹簍子,聞言去翻之前留下來的明礬,挨個倒點進去,拿棍子攪攪,看著滿盆的水她問,“阿姐,這真不拿來喝啊?”
“真不喝,你也彆喝,”江盈知說。
明礬有毒,尤其以前被用來放油條裡,吃多了會老年癡呆,在這裡也一樣,它可以用來淨水,但一定要少量,煮開了喝,最好不喝。
不過這裡也沒人舍得放大劑量明礬在水裡,都是攪攪等沉澱,但家家戶戶都有明礬,是用來醃海蜇的。
小梅雖然不解,但也很聽勸,江盈知說不喝,她就真的把這水當做用來洗刷鞋襪衣裳的。
並且告訴海娃,讓他彆把手伸進去沾水玩。
吃了早飯後,雨由小轉大,江盈知在屋子裡走了一圈,發現哪哪都漏,她放糧食的小屋還算好,沒叫米麵進了水。
她招呼小梅來數錢,這幾日攢了點,剛過一兩又得撥出來些,“修個屋頂要多少?”
小梅搖搖頭,“之前都是請大伯來幫忙修的。”
“得請個好點的師傅,不要草棚了,直接鋪瓦,再把這竹牆給用木板封了,”江盈知數著錢說,她把錢分做兩堆,各五百文。
隻是不曉得夠不夠用,實在不成,先把瓦給鋪了,蓋個板也行。
小梅沒有不答應的理,“等雨停了,我去找伯娘說一聲。”
剛過了晌午,雨便停了,小梅找來王三娘,她過來一瞧,“這屋咋漏得跟個篩子似的。”
“鋪瓦得要花筆錢,也不合算呐,”王三娘站在兩個木盆中間望著屋頂,說得認真,“以前小梅沒啥來錢路子,我也就不說了。”
“可這會兒能掙些錢來,還修這竹屋做什麼,攢點錢,等著休洋都不出海了,乾脆請人起座石房。”
至於這屋頂,四麵漏風的牆,王三娘說:“我叫大發去找些人家不要的舊船板,運些來,先把棚頂給鋪上,省些銀錢來。”
“歇了鋪瓦這個念頭,哪有人給竹屋鋪瓦的。”
她說完後又抖抖自己的蓑衣,把裝在裡頭的棕鞋拿出來,遞給江盈知,“穿穿,看看合不合腳。”
“指定合腳,”小梅湊過去瞧,“哎呀,這編得真密實。”
這是用棕櫚皮做了厚底,又用棕絲編了鞋麵和鞋筒,按長靴的款式做的,編得紋理細密,瞧著極其用心。
兩人催江盈知試試,她脫了布鞋把腳塞進棕鞋裡去,裡麵墊了很厚的鞋墊,穿起來意外的舒服。
王三娘叫她走走,盯著鞋子瞧,“我特意做大了點,好塞鞋墊子,到了冬天,往裡頭擱棉花,籠褲也好塞進去,保管冷不著。”
“穿著合不合適?”
江盈知低頭踩了踩鞋子,笑著說:“太合適了,穿著也舒服。”
她以前買的鞋子最多,在餐廳上班,站站走走得一整天,買過不少好鞋子,可她覺得,都不如眼前這雙來得好。
這份心意叫她怎麼都張不開口,隻好低頭一遍遍,翻來覆去地瞧著。
王三娘也得意,“彆看我人長得粗,手活可不賴,那裡頭的鞋底子,我納了好些日子呢。”
“你就穿著,越穿越合腳。”
她又在屋子裡看了圈,“你們收拾收拾,撩海有沒有?”
撩海是采貽(yí)貝用的抄網,小梅去找出來,不解道:“上哪去?”
“帶你們幾個上落石礁那裡采貽貝去,”王三娘伸手接過瞧了瞧。
江盈知換下鞋子問,“坐姑父的船去?”
“誰坐他的船,叫他給你們尋木板去,晚些回來就能鋪上,”王三娘笑道,“我同海珠、雙珠幾個說好了,自個兒劃遊捕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