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紅習慣了在這地,搖搖頭,“你們去吧,到時候忙不過來,我叫我家三小看著攤,我去給你們幫幫忙。”
“成啊,到時候來喝湯,”
江盈知笑笑,還想多聊些,小梅跑過來叫她,她隻能先回去。
到了攤子上,隻見陳三明帶了幾個同僚過來,穿著顯眼的小吏服,強子沒同這些人打過交道,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江盈知笑著走過去,“幾位吃點什麼,這段日子沒啥海魚,魚丸便沒做了,蝦滑、敲蝦麵吃不吃?”
陳三明後頭的胖小吏瞧了眼江盈知,很快地又把目光移到案板那一疊鍋貼上,有點饞,“這是什麼?瞧著也不像麵餃。”
“是鮮蝦鍋貼,一文兩隻,你們來點?”江盈知掀開白布蓋,一隻隻蝦尾上翹,蝦肉藏在雪白麵皮裡,半肥半瘦的豬肉露出來。
還沒煎呢,胖小吏便咽了咽口水,陳三明用腳踢踢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有點出息成不成!”
而後又瞧後麵兩個,眼睛隻往一處盯著,是小梅生了火,攪著煮好的料湯。隨著鍋被加熱,香氣便揮散來,可把肚裡空空的這幾人給饞住了。
陳三明無奈扶額,“來五碗湯,三十隻那啥,鍋貼。”
他嘀咕,“這名字真古怪。”
“煎的時候可就不古怪了,怎麼,大晌午的還沒吃飯?”
江盈知把自己花了半兩銀子的鐵鏊子拿出來,放到爐子上,用絲瓜烙沾熟菜油擦著鍋麵,順便問道。
不等陳三明說,後頭那個跟長腳鷺鷥一樣瘦高的小吏抱怨,“彆說了,昨晚上就沒回去,候著那些船進港出港,到了眼下才歇。”
“早上夥夫給蒸了饅頭,隻給碗蟹糊,”陳三明翻了個白眼,“晌午我們收得晚了,連口湯都沒留。”
“遠遠出來瞧見你這個招幌,也不往其他鋪子去了,便說到你這來吃。”
江盈知聞言笑道:“這樣辛苦,多給你們加些蝦滑,小梅,多舀些來。”
小梅應了聲,陳三明忙說:“那怎麼好意思,”一麵又笑,畢竟在兄弟前的麵子給足了。
這會兒來客少,幾人也不走,就看江盈知煎這個古裡古怪的鍋貼。
等鍋熱了,油滋滋啦啦地在鍋麵上跳起來,江盈知才用筷子夾著鍋貼,挨個放下去。
這個鏊子沿邊微微凸起一圈,能兜得住湯,煎了會兒,鍋貼底部焦黃,她便淋了一圈澱粉水下去,蓋了木蓋燜會兒。
完全沒在意其他人直勾勾的目光,隻管數著數,她的麵皮擀得並不厚,一掀開蓋,鍋裡便冒起白氣。那雪白的麵皮變得晶瑩了些,牢牢裹著蝦肉,露出裡頭的橙紅,蝦尾微微彎起。
待盛出來,放在盤子裡,這才瞧到底下一圈焦脆,嚼上去必定喀嚓一聲響。
小梅端了一木盤,上麵放了三碗湯,她喊:“湯好了。”
這直愣愣的幾人這才你推我,我擠你的趕緊到桌子上,拿了筷子等吃的。
途中胖小吏還埋怨陳三明,“你個黑心腸的,有這種好地方藏著不說,儘吃獨食了。”
陳三明接過小梅手裡的盤子,挨個捧出,聞言呸了聲,“人家就在這地頭,生意都做到外幫人那裡去了,偏偏你個榔頭腦袋還不曉得。”
這兩個人拌著嘴,其他兩個立馬手疾眼快地夾起一隻鍋貼,也不顧燙,張口咬掉半截。鮮肉、軟麵皮,嫩蝦,湧出來混著油的湯汁,燙的是舌頭,叫的是嘴。
那個瘦高個嘶了聲,陳三明看他,他立馬把剩下半個也塞進嘴裡,筷子又連戳兩個。
陳三明氣個半死,這幾個牲口,連忙護住自己麵前的碗,叉了兩個鍋貼,趕緊舀了勺湯,吃了個大蝦滑。
原先他以為魚丸就夠好吃的,沒想到蝦滑更嫩,還能吃到鮮蝦粒,豆腐煮得完全入了味,裙帶菜薄薄一張,一咬就破,完全不用多嚼。
這碗湯配著鍋貼,可把幾人吃得饞蟲更勝,一時又要了二十隻,每人五隻,誰也不能搶誰的。
後麵來的也俱是這個樣子,隻管喊:“阿妹,再煎十隻來,上碗湯。”
江盈知也不知道煎了幾鍋,隻知道剛坐會兒,立馬有人來,隻管要鍋貼,又問有沒有油紙,包些帶回家。
等鍋貼賣完了,湯還剩半罐,江盈知累得捶捶胳膊,桌上人三三兩兩地離開,嘴邊沾著油都沒舍得擦。
隻說明日再來。
等人走得差不多,陳大發和王三娘來了。
“阿姑,你怎麼來了,”江盈知不解。
王三娘揣著一兜子的錢,滿滿當當,有銅板、碎銀子,一張張海蛇皮、曬乾貨賣來的六兩銀子家當。
她要帶強子去裡鎮醫館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