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瞬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對報信的小狐狸道:“快請龍王進來。”
她看了看一臉震驚的敖棉,仍然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敖棉居然是東海龍王的兒子。
東海龍王名敖廣,為四海龍王之首,亦為所有水族之王,統治東海之洋,主宰著雨水、雷鳴、洪災、海潮、海嘯。雖為司雨之神,但其保持著較大的自由性,人間降雨由其它江河湖井龍王完成,很少需要東海龍王親自降雨。
這樣一個神通廣大的神仙,如果私自來到妖界——就算是為了尋找兒子,隻怕也是觸犯了不少天規天條。
冒著被玉帝王母處罰的風險也要來到這裡,想必對敖棉一定是十分寵愛。可是既然如此寵愛,敖棉又為何懼怕於他,不願與他回去?
紅玉正兀自琢磨著,不多時,伴隨著一陣撲麵而來的雨水之氣,東海龍王敖廣大大步走到眾人麵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敖棉躲到了她的身後。
敖廣頭頂衝天龍角,手執雨器,端的是一派威風凜凜,看見躲在紅玉身後的敖棉,當即怒道:“好小子,為父找你找得如此辛苦,你卻躲著不見我!”說著就要去把躲在紅玉身後的敖棉揪出來。
敖棉又急又怕道:“我不要跟你回去!”
紅玉感覺自己誤入家庭倫理劇片場,下意識把敖棉護在身後道:“龍王大人,不管發生了什麼,請你冷靜一下。棉棉受傷才好,不要嚇到他。”
誰知,敖廣聽了這話更怒了:“你說什麼,棉棉受傷了?!你這狐狸精究竟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紅玉有些頭疼。在她的印象當中,東海龍王一直是個通情達理富有親和力的神仙,卻沒想到對方做起父親來如此□□暴躁,不講道理。
怪不得敖棉不願意跟他回去,如果對方是自己的父親的話,她也不願意跟著回去!
她剛要開口辯解幾句,下一秒,隻見小白像一道白色閃電一樣撲向敖廣,叼住了他的前襟。
龍王敖廣這件袍子看似尋常,卻是用東海水蠶絲所做,堅硬異常,宛如黃金。若是強行撕破,隻怕要割得滿嘴是血。
紅玉急忙叫道:“小白!”
卻見小白叼住那截衣角,靈活地從敖廣身上跳了幾下,接著使勁一撕——敖廣那件堅不可摧的外袍便如同一件破衣爛布一樣,被輕而易舉地撕開了。
紅玉:小白的牙口可真好啊……
大庭廣眾之下被撕掉外衣,當真是奇恥大辱,對於一個神仙來說更是如此。敖廣氣得直在原地發抖,指著小白道:“你、你這該死的狸奴,看我要了你的命!!”說完,拿起手中雨器,直直朝小白的方向刺去。
小白嗤了一聲,飛快地跑走了。同時紅玉擬訣截住那柄雨器,溫聲道:“龍王大人,希望你知道,我喊你一聲‘大人’是尊敬你,並不代表我怕你。”
“我救了你的兒子,你卻對我出言不遜,就算我的貓替我出氣撕壞了你的外袍,也是你有錯在先。”
敖廣也顧不得生氣了,愣愣道:“你救了我的兒子?”
剛才敖棉在一旁被迫觀看亂戰,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機會,喊了好幾聲都沒人聽到,現在終於得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連忙大聲道:“爹!你誤會了!是我不小心掉下人界摔暈了過去,玉姐姐正好瞧見,才把我救了下來。”
說完,他還對敖廣說了紅玉為他做藥膳的事:“雖然我昏迷的時候不能說話,但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我知道玉姐姐給我做了許多好喝的湯。有雞湯、鴿子湯、鴨子湯、魚湯……都很好喝,特彆是那個天麻魚湯,比我們宮裡的廚娘燉得還好喝,鮮得我眉毛都要掉了……”
小靈、月兒、鈴鐺等人: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我好像聽餓了……
敖廣放下雨器,訕訕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是我錯怪玉麵公主了。”
聞言,小靈哼了一聲。
這叫什麼?這叫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紅玉道:“罷了。此事也是我考慮不周,不應該貿然把棉棉帶回妖界,這才讓龍王大人多有驚擾。”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大人就把棉棉帶回家吧。”
敖廣點了點頭,卻聽敖棉道:“不要,我不要回去!”
紅玉循聲看去,發現剛才被敖廣嗬斥都沒哭的敖棉,這會子卻鼻尖發紅,眼睛裡盛著一汪水潭,居然是又哭了。
紅玉歎了口氣,到底是沒說什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畢竟是彆人家的兒子,她也不好摻合,隻道:“龍王大人,你與棉棉之間……似乎有許多誤會。”
被撕壞外袍的敖廣立在原地,看上去神氣不複,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開口道:“我對棉棉確實嚴格了些。”
接下來,紅玉總算弄清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原來,自從東海龍宮三太子敖丙——也就是敖廣的三兒子,因哪吒鬨海一事前去問罪,結果被哪吒打死並扒皮抽筋以後,敖廣一直鬱鬱寡歡,直到有了敖棉。
然而敖丙的死亡一直是盤踞在敖廣心頭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他擔心小兒子不夠強大,總有一天也會像他哥哥一樣遭遇不測,便對他提出諸多要求,嚴加看管,從來不問他是否願意。
敖棉一天天長大了,雖然在同輩人裡已算法力高強,但卻人如其名,養出了一個軟綿綿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