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大的爆破聲響在密林間傳蕩開來。
沈寒與方玥都是剛剛解決掉自己的對手,還沒來得及增援自己的同伴,就被自不遠處衝擊而來的氣浪掀翻在地。
沈寒護著懷裡的隨身包側臥在地,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她左側肩背密布著細碎的疼痛,像是有著無數蟲子正在撕咬血肉,一隻耳朵也出現了耳鳴的症狀。
直到被方玥急急攙扶了一把,她這才猛然撐起身來,朝著發生爆破的那處位置看去。
狼藉之處,倒著兩具血肉模糊的軀體。
一個是聯邦特戰隊員,另一個是與前者交戰的瀛國士兵。
爆破物品是瀛國人所攜帶的,那士兵原本打算扔向毫無防備的沈寒與方玥,結果卻被聯邦特戰隊員連人帶爆破物一同扣住。
戰場上的犧牲是壯烈的,可離彆卻是無聲無息。
沈寒眼眶泛紅,眸中蓄滿了悲傷與憤怒。
“方玥,你去幫胡鎮!”
眼下沒有時間可以用來傷懷,沈寒朝著身旁隊友低喝一聲,自己則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另一名同伴那方。
剛才繳獲的手/槍中還剩下兩發子彈。
她彈無虛發,在半途中準確射殺一名瀛國士兵後,又將槍口抵著另一敵人的後腦處,送其歸了西。
戰鬥進行到這裡,基本上算是落下了帷幕。
七個瀛國兵死傷殆儘,而聯邦特戰小組成員也徹底沒了兩個。
最後被沈寒救下的那名戰友,此時正躺在其隊長懷中抽搐著。
瀛國士兵的匕首已經紮入了他的心臟,除非立即抬進手術室進行搶救,否則的話,誰也阻止不了他此刻生命的飛速流逝。
沈寒從包裡翻出止血紗布,按壓在自己同伴的傷口周圍。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終究是徒勞,但她仍是不斷地出聲給對方打著氣。
“老鄭,堅持住!女君派來的救援隊已經在路上了,你再多撐一會兒,一定會沒事的。”
“你前幾天不是還在跟我說,下個月就是你女兒的生日,要我幫你挑禮物的嗎?我都想好了,到時候咱們這支行動小組一人送她一個,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說到這時,沈寒再也強忍不住心中的悲戚,眼淚如夏夜雨滴似的簌簌往下掉。
她們這支行動小組,已經有兩人將生命永遠地留在這個地方了。
老鄭名叫鄭智和,他的年齡其實並不算很大。
隻是相較於沈寒、方玥這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要虛長幾歲,又早早地成了家,所以戰友們才總是稱他為老鄭。
瞧著傷心落淚的隊長,老鄭有心想要說上一兩句安慰的話語。
可當他試著張嘴的時候,咽喉處的鮮血就不受控製地往外湧。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老鄭伸手摸進自己衣兜,從布料的夾層中扯出一張塑封起來的照片。
照片隻有一寸大小,有些類似證件照,畫麵中,一個小姑娘正在認真地練習著鋼琴。
小姑娘是鄭智和的女兒,在音樂方麵很有天賦。
一眾樂器中,她最喜歡的就是鋼琴。
不久之前,小姑娘還跟自己的老爸約定好,等到老爸出完差回家,她就給自己父親彈奏最新學會的曲子。
老鄭將照片塞到沈寒手中,沒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他整個人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一般,安靜無聲地枕在了沈寒身上,像是睡著了。
方玥與胡鎮沉默地站在一旁,為自己朝夕相伴的戰友低頭默哀。
離沈寒等人不算太遠的地方,孫羽趴在一團交織盤結的樹根上。
他的視線已被淚水所糊,如同傾瀉而下的暴雨,洶湧,無窮無儘。
他很想跑上前去,陪著沈寒送離去的人最後一程。
可是他的腳步卻絲毫也不聽使喚,四肢虛軟無力,連站也無法站穩。
四周彌漫未散的血腥氣與硝煙味,攪得他腦仁發疼,胃部痙攣性收縮。
先前他已經吐了好幾次,若不是硬撐著一口氣,他可能已經暈厥了過去。
真實的戰場是如此殘酷,完全不是熱血青年想象中的樣子。
戰場上沒有電影質感般的特寫與慢鏡頭,沒有聚光燈下的超級英雄。
在這裡,人的生命是那麼得脆弱。
前一刻還正相互鼓勵著的鮮活麵龐,眨眼之間,已是永遠沉眠。
沈寒將掌心中帶血的照片仔細收回隨身包內,俯身扛起老鄭的屍體,沉聲道:“把成輝和小蚊子帶上,帶他們回家。”
成輝和小蚊子,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另兩名聯邦特戰隊員。
後者的年齡最小,先前的時候,卻是他死死扣住敵人,沒讓對方將手/雷扔向自己的戰友。
方玥與胡鎮立即照做。
即將離開這片區域的時候,方玥猶豫著問了一句:“沈隊,跑掉的那兩個,咱們不追了嗎?”
沈寒搖頭出聲:“不追了,現在咱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將龍角靈參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武田建業非常狡猾,他的每次行動都會提前準備好多條後路,貿然追擊,恐怕會落入他的圈套。”
還有一點,沈寒沒有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