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坐在王座上麵無表情,機械化成的手指敲打著扶手,語氣溫和的簡直不像話:【係統,你來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想到,在明明知道世界意識會排斥主角討厭的人這一基礎上,把我投放到剛剛差點轟死主角十萬同胞的星球侵略者身上呢?】
係統一被傳過來就知道壞事,見宿主問了,嚇得慫成一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第一次做任務,之前隻聽說過開最大金手指會有影響,但是我不知道是這個影響……】
它害怕宿主追究,時清卻並沒有那麼生氣,事情發生了生氣有什麼用,趕緊想補救方法才對。
更何況,這個身份,的確很棒,至少在如今人類弱勢的情況下,當個位高權重走哪橫哪的外星人也挺好的,它又剛剛才到達藍星,一個藍星人都沒害過,能洗一把。
【好了,下次彆再犯就行,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了,現在,告訴我排斥度。】
係統立刻切入工作模式:【殷明箏排斥度:100100】
一報完,它又慫了。
百分百的排斥度,它從來沒在前輩檔案中見過啊,隻有一個月時間,哪裡夠。
它完蛋了,這才第一個任務,就坑的宿主倒扣積分嗚嗚嗚……
係統還在哭著,時清卻已經站起了身,手揮了揮,一個類人機械立刻按照他的想法搬來了一麵鏡子。
鏡子麵前,站著一個通體由銀色機械打造的類人生物,他的身體比例與人類更加相似,渾身無一絲多餘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與外麵的人類是同類。
時清閉了閉眼,身上的銀色機械立刻化作流質,漸漸融化下來,露出了底下的那張人類麵孔。
一張屬於他自己的臉出現在了鏡子中,接著,是身軀,四肢,等到最後,鏡子前站著的人已然是時清自己的模樣。
他穿著一身休閒運動衣,身形修長,有著冰冷而又俊美的五官。
【咦,宿主,你是打算裝作人類接近殷明箏嗎?這也是個辦法。】
【不,我有更好的辦法。】
時清抬起手,修長指尖點了點眉心,原本的黑色瞳孔立刻轉為了銀色,身上穿著的普通衣物也轉為了與外麵類人機械一樣的銀色戰服。
臉上,讓人看了覺得清冷的一雙眸子微微軟下,冷漠的唇也發生了微小變化,身形一點點發生改變,不出一分鐘,鏡子裡站著的已經不是那看著就讓人覺得冷漠優雅的青年,而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稚氣未脫的少年。
時清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略微有些柔軟的小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嘖,自從滿了二十歲學會去健身房健身鍛煉腹肌,他就沒再看到過肚子上有軟肉了。
這個年紀的他,看上去清澈又純淨,望向人的眼神裡都帶著一股天真,不管是什麼年齡段的人,都會忍不住對他升起善意。
在飛船內部各司其職的類人機械們誰也沒有對時清的動作有一絲關注,它們都是正兒八經的機器,沒情感沒思想,是原主最忠誠的下屬。
這也是為什麼整個宇宙都在害怕原主種族的原因,它是機械的種族,機械星球隻會孕育一個生命,類似於王峰一樣的存在,這個生命出生後,就能憑借著自己的能力來建造它的軍團,而它的使命,就是刻在靈魂裡的侵略。
試問,誰不害怕沒有生命,不懼怕死亡,怎麼殺也殺不完的侵略種族,隻要原主願意,它可以創造出源源不斷的機械侵略軍團,並且根據自己的機械軍師,來做出對軍團來說最好的戰略。
比如這一次侵略藍星,原主之所以會下令用十萬人類的生命換殷明箏,就是它的機械軍師推算出了殷明箏將會是它們侵略藍星最大的威脅,建議用離間手段讓人類自己交出殷明箏。
畢竟它才剛剛誕生不久,即使侵略刻在了骨子裡,地球也是原主第一個戰場,對於從未出過手的原主來說,當然想要求個穩妥。
於是這才發生了時清剛被傳送過來時,外麵倒計時著逼迫人類交人。
當然,這些事藍星人不知道,他們連第一侵略者和第二侵略者都分不清,反正都是外星人就對了。
不過正是因為藍星人對宇宙種族的不了解,才讓時清有了不錯的主意。
係統:【宿主,您打算怎麼做?】
時清回憶著方才看到的殷明箏相貌,眼微微眯了起來。
【他這個長相身材,不占點便宜怎麼行。】
他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伸出手,掌紋與鏡子裡的掌紋貼合起來。
“傳我命令,撤兵。”
搖搖欲墜的保護罩上方,原本從殷明箏被飛船上的類人機械帶走後就靜止不動的機械們突然動了起來,嚇得保護罩內又是尖叫一片。
而就在這樣的尖叫中,這些數以萬計的類人機械們轉了身,服從著主人的命令,朝著飛船打開的艙門返航。
它們飛行的速度快而又不雜亂,不超過五分鐘,天空中隻剩下了一個大型飛船。
而隨後,這輛飛船緩緩推動,就像是它們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人類基地。
保護罩中的人類還在不敢相信。
外星人居然真的就這麼走了,它們居然真的走了。
刹那間,哭聲傳遍了整個基地,不知道是為自己的劫後餘生,還是在為那個被送出去的人類英雄。
殷明箏被注射了遲緩藥劑,這是專門針對異能者的藥劑,對普通人無效,卻能讓異能者行動漸漸遲緩,一個小時後,意識清醒卻動彈不得。
諷刺的是,這種藥劑是他研製出來後交給基地上層的,本意用來約束那些有了異能後任意虐殺普通人類的異能者,結果現在,卻用在了他身上。
十萬平民和他一個人的取舍,高層很容易就能做出決定。
隻是他們做了決定後,卻沒有一個人來告訴他,詢問他的意見,而是就這麼乾脆利落的利用他對同類的不設防,偷襲後直接送上了飛機。
在被偷襲,再到上飛機,再到丟下飛機這一過程中,殷明箏一直都是清醒著的,他能感受到搬運自己時那些人的輕視,在飛機上時,他連個座位都沒有,就這麼被扔到了地上,像是物件一樣的睜著眼看著一雙雙鞋從自己眼前來來去去,甚至還有人趁機踢了他一腳。
殷明箏知道人性的可怕,卻沒想到他拚死舍生,付出無數傷痛保護的同類,竟然會這麼對待他。
送他去死就算了,居然連死前最後的尊重都沒有。
是啊,他都要死了,沒必要得到什麼尊重。
都要死了,之前一直堅持的大局,保護人類,舍生忘死,好像也沒有遵守的必要了。
殷明箏閉著眼,感受著類人機械無聲的搬運著自己,隨後又像是將他放到了一張軟床上,內心冷笑,哪怕是異族,都會在捕獲他後願意給他一張床,他的同類卻不願意。
而隨後,他感受到有一隻冰冷的機械手靠近了他,給他注射了什麼,殷明箏沒有反抗的意思,就算是他想,被打了遲緩藥劑的他也有心無力。
他隻是依舊像是昏迷了一樣,任由機械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