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痊愈回校重新上課,被探究,好奇,輕蔑,鄙夷……各式眼光注視,比從李有倫處第一次聽聞流言時的感受,來得更直觀更難忍耐。
她和馮蘭蘭一起去探望李妙時,馮蘭蘭見她分外沉默,直截了當地問怎麼回事。
謝曉桐說:“其實我已經給自己打了預防針,沒想到還是挺難受的。”
特彆不久前在13舍樓下發生了二男爭一女的戲碼,再結合褚二代的身份,很容易就能組合成一個見異思遷,嫌貧愛富的故事。
馮蘭蘭安慰她:“過些天就沒事了,誰有空把時間全放在彆人身上。就像王映陽,之前和玲子鬨得紛紛揚揚,各式傳聞都有,連玲子流產後在寢室大出血的流言都有,現在不都消停了。”
謝曉桐表示震驚。
“咳,這算什麼。反正閒人太多,汙水又潑不到自己身上,樂得添油加醋看笑話唄。習慣就好,任他們說去。”
謝曉桐問:“沒事了嗎?他們兩個和好了?”
“玲子願意給他第二次機會。”馮蘭蘭罕見地現出困惑的神色,“說人容易克己難。我雖然嘴上嚷嚷,希望王映陽能吃個大教訓,可聽到這消息,居然一點也不意外。也能接受。”
“誰說不是。要是能那麼容易說放棄,當初的愛當初的瘋狂壯烈又是為了什麼。”
“你這話可千萬不能給老褚聽見。他要瘋。”馮蘭蘭取笑她。
褚時顯為了陪她,攢下的工作不少,最近也不常在校內,那些傳聞自然難以近前。聽馮蘭蘭言說,他才明白一二。
他向謝曉桐道歉:“是我的錯。”
照褚時顯的揣測,前世謝曉桐和樓東在09年前已經分手,那位新出現的師姐,可能就是激發了兩人矛盾的症結所在。
他已經等待了那麼久,其實完全可以繼續忍耐,等他們遵循前世的路途分道揚鑣。
可謝曉桐生日那晚,他實在忍不住了。心愛的人就坐在他的對麵,卻無視他費煞心思準備的慶生,滿顆心牽係在彆人身上。
他並不後悔。直接的手段往往最見效,隻是過於粗暴,不免影響了謝曉桐的聲譽,這是褚時顯始料不及的。
他為他的考慮不周道歉。“如果我當時能和樓東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謝曉桐搖頭:“沒用。我知道他,他看起來謙和,實際很執拗。他是能刷題到天亮的人——”
她的話音驟然一頓,麵現尷尬:“我不該和你說這些。”
“我挺喜歡,說明你信賴我。”
謝曉桐與他相視而笑,到底是轉移了話題:“小美又給我介紹了兩套冬裝,要不是尺寸和她不一樣,我要擔心是她有意貼補我媽的生意了。”
“小家夥脾氣彆扭,心眼還是很不錯的。”
她讚同地點頭。
“你放心吧,她有兩個死黨,家底厚實,又愛打扮成三朵姐妹花,肯定是她們要求定做的。”
謝曉桐微笑著說:“她還鼓勵我堅持就是勝利,還嚷嚷將來和我一起做漢服生意呢。”
褚時顯問:“你的打算呢?也想把它當事業做?”
“暫時沒考慮,但是我感覺,如果是從設計著手,我可能除了些必須的軟件,畫畫方麵也要學點皮毛。”謝曉桐歎氣,“我時間不夠用呢。”
難怪她前世有測試維護那種舒坦的工作不去乾,選擇了建模師。除了薪酬的原因之外,大概也有熱愛。
褚時顯低頭抵著她腦門,輕聲問:“我已經兩三天沒能認真看過你了,就這樣還嫌棄我占用了你的時間?”
褚時顯的親昵和樓東很不同,是無時不在的,不管是動作,還是眼神。謝曉桐仍不太習慣這種相處方式,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她連呼吸都不自禁地放緩了些。
“我……”才吐出一個字,就發現自己嗬出的氣息離他太近,太熱烈。而且隻要稍微抬抬下巴,就能觸碰到他的唇。
他漆黑的眸色,分明更幽邃了。
“曉桐。”
她就站在鏡湖之畔,接受他細細密密的吻,從眉間到下巴,雙手也從他的大衣前襟,攀上他的頸項,在他終於覆上她雙唇時。
“有件事還要告訴你。”
被鬆開了寸許的謝曉桐仍有些茫然。“嗯?”
“我媽打算邀請你一起去參加我表哥的婚禮,被我推了。”褚時顯觀察她的表情,怕她不悅,又怕她過分高興。“我說,還早了些。”
她點頭。“是太早了,我還沒有準備。”說著她皺起眉頭,“阿姨不會不高興吧?”
“我說於禮不合,按道理先要去看過謝叔叔,得到他允許才顯得鄭重。”褚時顯見她展現笑靨,心想果然做對了。“我媽當時還誇我,有了女朋友是比以前穩重了。比她想得周到。”
她輕笑:“阿姨人真好。”
褚時顯喜歡她的溫柔和與人為善,這輩子他最大的心願無非是事業有成,家裡人齊整和樂。光是想象一家人共聚,最好再來兩個滿地跑的小家夥,已經令他樂不可支。
“不過,你也要把這事放心上好不好?”
“什麼事?”
“見家長。”
謝曉桐為之一愣,接著說:“太快了。我們不是才開始嗎?”這速度她追不上!
“到我畢業就不算才開始了。”
謝曉桐說:“到我畢業!”
“那要幾年?”
“到我畢業!”
“我熬不住的。”
“到我畢業!”謝曉桐再度表示了堅持後,忽地回過神,心想他見家長結婚的心就這麼迫切?難道會因此放棄她轉而選擇彆人?她凝目注視他,質疑的眼神很堅決,語聲卻不小心暴露了怯懦的內心,“什麼熬不住?你,你是想……”
褚時顯愕然,隨即恍悟被她誤會了。“傻了吧。”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刻意地用力,然後低聲問她:“知道什麼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