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鄭森與鄭平(1 / 2)

“大哥,您有沒有怎麼覺得……,父親近來有些急躁啊?”

呂宋西北部的林加延灣,海風吹拂著鄭森鄭平兄弟的臉龐,兄弟倆人目光直看著跟前人頭攢動的忙碌工地,神色甚是輕鬆。

他們沒什麼擔憂神憂的事情。整個鄭氏的勢頭現在都處在一個節節攀升的狀態,作為鄭家子弟,鄭森鄭平兄弟可不就春風得意?

不過就是在這春風得意之中,鄭家兄弟也還有著一些認知上的小分歧。

鄭芝龍近來的舉措在性格堅毅的鄭森眼中根本沒什麼不對,他現在對士紳階層可沒有好看法,之前看到的種種醜陋一幕,加之江南士紳為了攻擊鄭芝龍而編排田川氏的做法,讓鄭森對士紳們的態度早就轉向了厭惡。

所以鄭芝龍近來對士紳的種種強硬手段,鄭森隻會看的是滿心歡喜。甚至是驚喜連連,老爹就是搞,有些個折騰士紳的法子是他想都想不出來的。

但在性格更加和緩些的鄭平眼裡,那卻覺得鄭芝龍近來的動作有些急切了。

了解到鄭芝龍早年的經曆後,鄭平就有種感悟,他老爹的最大變化在於他大哥成親的時候,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鄭家才有了巨大變化,才有了眼下這橫霸南洋的局麵。

之前的鄭芝龍表現的可一直都很向“主體意識”靠攏的,對士紳階層敬愛有加,對大明朝雖有不恭,但絕沒有叫囂著取而代之。

那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

緊接著以大明朝廷南遷為又一個新的起點,鄭芝龍與士林士紳的關係迅速走向惡化,可這惡化的結果怎麼看都是鄭芝龍主動早的。

自幼生活在日本,處在一個很敏感的社會環境下的鄭平,自然生就便帶上了‘謹慎’的標簽。

“我能感覺到父親此前一係列的舉措中的小心謹慎,那種唯恐暴漏了真實目的,什麼都在藏著掖著,就活似一臥底、奸細、細作的樣子,叫小弟很感同身受。”

鄭平眼睛裡流露出一抹追憶。“我過去的生活就是如此。在外人的眼中,把自己表現的像一個真正的、純粹的日本人一樣。可事實上呢,所有人都清楚,我也一直很清楚,我是中國人。

我隻是一個體內流淌了一半的日本血脈罷了。

但是現在我能感覺得到父親變了,就在登萊打掉了李率泰部之後。父親的日常行為似乎在一點點的放肆,在一點點的撕掉自己原先的謹慎……”

“可實際上我覺得他沒必要這麼急切的去做。繼續保持著老樣子,那不是更省力嗎?等到一切大局皆定的時候,大勢已成的時候,再露出真性情,不是更好嗎?”就像德川老烏龜,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活著的時候他都很乖的。

鄭森看了一眼鄭平,他的心思絕對沒有鄭平那麼的細膩,二者的生活環境和成長經曆完全不同。他可是多年前就已經上戰場的人。

而他並不認同鄭平的話。

鄭平眼中顯得急切的變化在鄭森看來根本就合情合理,“我們鄭家已經如此強大,父親還作甚要小心翼翼,委屈自己?”

“是他小心翼翼就能讓金陵城的皇帝對我家徹底的放心,還是我們要為了順應士紳們的利益而舍棄掉自己的利益?”

“二郎。父親曾經跟我說過,建立一個王朝那就像在建造一座大廈。隻有把舊有的一切全都摧毀了,才能徹底的夯實一個全新的根基。這樣新的大廈才能根基堅固。”

“不然,你看似很高大的大廈,你裝飾的再金碧輝煌,再是漂亮,根基卻早已經腐朽。它也終究不會牢固。”

做一個完全符合士紳階層利益的‘明君聖主’,那並不難。可難的就是如此打的根基是否能真的支撐得住鄭家王朝走過未來歲月的變革?

現在都十七世紀中葉了,再有一百年就第一次工業革命,鄭家王朝用舊時候的模式打下了王朝根基,到時就真的能來一場說‘上下變革’就‘上下變革’的變革嗎?

不在立國之初就打下全新的根基,鄭芝龍很難相信後世的子子孫孫們能‘遠邁先祖’!

現在的省時省勁,那是在用未來鄭家王朝的生命在代價的。

鄭森現在並沒有完全的明白這一點,他眼下隻是因為對士紳階層的失望——愛之深恨之切,從而迅速接受了鄭芝龍對士紳階層的看法。

大致上就是宋儒理學不可用。

那些打著‘天理’旗號的士大夫們,滿嘴的仁義道德,背地裡卻儘是男盜女娼。要革掉理學的命,要搞一搞事功之學,搞一搞漢唐儒學。

而且,一個國家要穩定,要興旺,什麼是最重要的?

那必須是土地。人人有耕田,天下方可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