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鄭家天下必須死(2 / 2)

更彆說他們自幼所習的八股文也全無作用,鄭家的筆帖試根本就不考。

這不是‘異端’,還什麼是‘異端’?

鄭芝龍這是打著‘科舉’的旗號來反‘科舉’!

可是更叫他們這些人有苦說不出的是,明麵上他們還不能暴漏自己齷齪的小心思——因為胥吏之弊端千年以降都是一個頑疾,鄭芝龍現在打著是解除這一頑疾的旗號的。再則他現在也能光明正大的說自己這不是科舉,而隻是小小的筆帖試。

他還是大明之臣,如何能自己開科取士呢?

鄭芝龍他有的是借口,有的是托詞。

更叫錢謙益等一些明眼的名士們吐血的是,《新聞報》上還以“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為題,為鄭芝龍搖旗呐喊,還贏得了無數人的讚賞。

那是中國的老話了,而且是一句人人都認同的老話。

那廣大的士紳階級麵對這個階級之敵,他們能做什麼呢?那隻有一次次惡毒的詛咒了。順帶著還連上了《新聞報》!

錢謙益甚至都敢肯定,這《新聞報》與鄭芝龍脫離不了乾係。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場‘大震動’忽的降臨泉州,不僅把閩地震得七葷八素。消息傳到江南,也是舉世一片嘩然。

泉州府七縣,上百個鄉下宗族,還有超過二百名秀才和三十多名舉人,一夜之間都被鄭芝龍抄家了。

這鄉下的小宗族們不被人看在眼裡,也就是幾萬人麼。移民就移民了,都是不起眼的小蝦米。

可秀才和舉人們就影響大發了。這些都是讀書人或是讀書人種子啊,竟然被鄭芝龍強行‘發配’去數千裡外的海外呂宋,雖然鄭氏在明麵上的說法是—他們自願遷移呂宋的,打算去教化土著。

但鬼才信呢。

在天下人的眼睛中,鄭芝龍這就是覺得自己要去呂宋那荒蠻之地了,於是打包帶走一些讀書人種子。以免的自家地盤變成了荒野之國。

那再是割地千裡,稱孤道寡,國內連個文人雅士都沒有,這也難稱“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不是?

所以,出乎鄭芝龍的預料,他本以為自己的這般舉動會引得罵名如潮的,卻不想竟然得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憐憫’和惡意的嘲笑。

這鄭芝龍從勤王救駕之後,整個人就變了,各種惡劣的事情就沒停過。從計丁清田開始,那就成為了泉州士紳眼中的罪惡之源,隨後的‘開科取士’更是如此。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看他笑話的機會,可不就要大聲的多嘲笑幾聲?

對此鄭芝龍也是嗬嗬了。

四月底從新京北上,新京就是馬尼拉。鄭芝龍以此做名,也是進一步向金陵傳遞消息。事實上崇禎帝得知這個消息後,的確是開懷大笑。

從新京到林加延灣,然後一路行到桃源。

鄭芝龍沒有到台南,而是在雞籠停了船。這裡是近來鄭軍在大員島的重點施工地,從乾船塢到碼頭、倉庫,乃至是造船廠,你都能在這兒看到。

這裡是鄭軍在島北經營的一戰略基地。誰叫它的地理地勢那般優越呢。三麵環山,北臨港灣,入口處有和平島和桶盤嶼橫扼門戶,成一道天然的防波堤。

更彆說這裡周遭漁業資源豐富,還有一儲量不小的煤礦——小鬼子挖了五十年都沒挖光,到70年代才日漸枯竭,鄭芝龍沒道理不經營這兒。

“父親。孩兒想帶著二郎好好地走一走,看一看。”鄭森向鄭芝龍請命,後者當然不會拒絕。自去聽鄭泰的彙報了。

現在已經過了農忙時候,卻正是繳公糧的時候。

鄭家治下的公糧是由農民自己運到糧站繳納的,而不是稅吏衙役下到村子裡征繳。

“你看那長長的隊伍。”

鄭森指著某糧站門前排出的一隊長龍,看官府的統治溫故不穩固,隻看老百姓們繳糧納稅時候的積極性就能見一斑。

鄭平雖然沒有親自繳過公糧,但卻聽說過稅吏下鄉是怎麼收繳公糧的。不管是在平戶還是在長崎時,他年年都能聽到催糧催出人命的事兒。

他四下裡看了看,就見這座糧站的鐵絲網外,圍了許多準備繳公糧的老百姓。都是兩車並一排,一條長龍排出了好幾裡地。

這些人身上穿著汗衫短褂,一個個沒見有挑著籮筐的,而都是拉著大車,並非一個人拉,一輛平板大車普遍是三四人跟著,上麵放著滿滿的糧袋。因為還沒輪到自己,這些人就抽著煙鬥喝著水,還在互相聊著天,眉眼間全是一副歡快的神情。

“能笑著來繳公糧,小弟若不是親眼所見,絕不敢相信。”鄭平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鄭森哈哈一笑:“父親定下的糧稅並不高。大員又土地肥沃,雨水不缺,隻要不是懶漢,如何不能輕輕鬆鬆的繳納公糧?”

“再則這島上的大小工程數不勝數,除了征發民壯服役,總管府更是會撒下大把錢糧雇傭民力。隻要不是懶漢,每年空出三五個月去做工,賺的錢糧都夠一家人開銷的。”

“總之這大員島上,隻要你肯乾,就沒有餓死的人。”鄭森手臂在眼前畫了個大圓,將所有的人都圈了進來。“你說,他們在大明治下過的又是什麼日子?一年忙活到頭,年夜飯一頓乾糧都沒有。吃不飽,穿不暖,如今有了現在的好日子,他們可能算的我鄭氏根基?”

“恐怕個個都願為鄭氏效死!”鄭平由衷的感慨道,他想到了自己家中的一對老仆,沒兒沒女,要不是母親好心,肯定會早早就死去。他們對鄭平和田川氏,可不也是甘願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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