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
讓孔胤植氣勢洶洶的去喝問江哲,怎麼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還是讓江哲跑去指著孔胤植的鼻子大罵:三姓家奴?
沒必要了,什麼都沒必要了。
當江哲敢做出抄家這一決定的時候,他肯定早就想過那個問題。但他依舊敢下手,這要說背後沒有鄭芝龍的支持,那才有怪!
抄了你孔家,抄了你顏家,抄了一個個世族名門,江哲他敢去下手,那就說明他根本不怕士林汙名。人家都不怕你孔家最大的依仗資本了,他還會怕你孔家嗎?
而孔府都已經被抄個底兒朝天了,江哲作為勝利者,那也沒必要再跑到失敗者麵前耀武揚威不是?
“周鴻!”
江哲高聲叫喊一聲。
“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很艱巨。但隻要你能完成,我保你和你手下人等身上所有的罪全都一筆勾銷。”
不用繼續在敢死隊裡打拚,隻要完成這一個任務,那就是新生。
郝尚周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他現在做夢都後悔自己怎麼沒跟著郭光輔一塊投降,因為他在濟南的家,這眼看著就又屬於大明了。
也就是說自己當初為了家人而做出的選擇,現在反而害了家人。
“總管但憑吩咐。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亦是不怕的。”
“好。”江哲笑了,“你現在去敢死隊裡選三百軍兵,都穿上鴛鴦戰襖,要擺出大明軍隊的氣派來。再準備幾個牢籠,把孔胤植、孔貞堪、顏紹統幾人都裝進去。牢籠上就插著‘三姓家奴’的牌子。一路從運河順著向南去,走揚州,經瓜口,直到金陵城。”
曲阜的孔氏,這次被鄭芝龍抓到了,他豈會輕饒了他們?不搞出一個大新聞來,豈能對得起孔胤植明順清三個雞蛋上跳起的這段妙舞?
“真是想知道江南士林聽到這一消息時候的模樣啊。”
掖縣前往青州的路上,鄭芝龍抱著懷,烤著火盆,人在馬車內被晃悠的跟不倒翁似的。
鄭森接過這封信,立刻送到火盆裡化作了黑灰來。他的臉上也全是笑容。
自己老爹就是狠,就是高明。總能想人所不能想,發人所不能發。用一個意想不到的法子,來給‘敵人’十倍慘痛的打擊。
孔家人落在自己老爹手裡也是該他們倒黴。
打著‘三姓家奴’的招牌,‘招搖過市’幾千裡,那羞也能把人羞死。
橫豎,鄭森自己是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受如此大辱的。
偏偏士林聽到這消息後就是再感到震驚和吃驚,他們也無話可說。
孔胤植雖然是聖人後裔,但他對大明的背叛那也是不容抹消的事實不是?
孔聖後裔啊,就是郭升這樣的流寇賊人都知道恭敬的,可孔胤植卻半點也不講廉恥,卑躬屈膝,貪生怕死,嘴臉忒是無恥了。
他們就是想要說話都找不出理由。
因為這要是衍聖公的背叛都能被開拓出來,國公的背叛都能視而不見,那是不是大家就都能隨隨便便的背叛了?寇來降寇,虜來降虜。
這世道還講不講忠孝節義了?
所以啊,鄭芝龍這次真的是搞了一個大新聞,消息傳開後,所有的讀書人都會蒙羞的。
因為這孔胤植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讀書人’的對立麵,完全就是對儒家理念的徹底違背。
讀書人本該是立國興邦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是讀書人的最高宗旨。
在中國的曆朝曆代,讀書人這三個字代表的從來不是單純的知識分子,那與後世的文人作家啊,國學大師啊,等等,是全然不同的。
從春秋戰國到大明,讀書人的最高宗旨從來都是當官,還要當大官,然後這樣才能為國為民一展胸中的抱負,才能執宰天下麼。
就像北宋的張載說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讀書人從來都是要給社會給國家提供正能量的。把百姓記在心頭,把國家天下視為第一。
但是事實呢?孔胤植這麼個全天下讀書人的‘名譽主席’,口稱聖賢,道德仁義,本該是一等一的道德完人的。因為他是孔聖後裔啊。但事實卻是如此的齷齪不堪。
難道《論語》通篇都是在教育讀書人貪生怕死、卑躬屈膝、自私自利的?
鄭芝龍叫人這麼乾,真真是把讀書人的臉皮都給扒下來了!
“過癮,痛快!”鄭森心裡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