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趙官家(1 / 2)

趙桓這個皇帝是被強行送上大位的,說起來也可笑,他老爹把他當替罪羔羊推上台,他也是悲悲戚戚的不肯登基當皇帝,以至於掙紮中都一度昏厥過去。

但上位後的趙桓卻很順利的渡過了當初的危機。

當他把自己老爹關在龍德宮的時候,趙桓曾經不止一次的在睡夢中笑醒,自己那個沒擔當的父親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他是大宋的皇帝,豈還能容忍老頭子吆五喝六?

可惜,趙桓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隻間隔了數月時間,金兵就又一次飲馬黃河,南下汴京城。

這次的金兵更多了,而城內的守軍卻更少了。

“這一切許是在太原之役敗後,就已經給注定了……”

冬季漫長的黑夜,趙桓並沒有入睡,而是站在寢宮,望著外庭漫天飛舞的大雪發呆。因為他想到了種師道,今日東水門的攻殺甚急,熱孝未脫的種彥崇披掛上陣,他是種師道的孫子。

趙桓聽了消息,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想眼下的淒慘,他沒有捶胸大哭,已經是厚臉皮了。

如果當初能用種師道之言,國事何止於此?

就一年不到的時間,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時候,因為宣和北伐之敗而丟了官的種師道受命入京勤王,他沒有直接進京,而是立即啟程往東,快馬加鞭趕到姚平仲處,帶上後者的七千步騎一齊北上。

又命人沿途張貼告示:種少保率兵百萬前來。

加上一到就毫不畏懼地直逼敵營,已經兵臨開封城下的金軍真以為來了百萬大軍,都嚇得拔營而走,朝北遷移了一段距離,以避“百萬”宋軍鋒芒。

被局勢攪的已經焦頭爛額的趙桓,聽到老種來了,高興非常,拜他為檢校少傅、同知樞密院、京畿兩河宣撫使,諸道兵馬全部由他統領。

但在種師道到來之前,趙桓就已經與金人講和,答應給金人巨額賠款,種師道建議他拖延交納賠款。說時間一長,金軍肯定會有懈怠,都想回北方老家,那時再阻其歸路,將其消滅在黃河一帶。

可這個正確建議卻被主和的宰相李邦彥一口否決。事實上也是被趙桓給否決的。

那時候的趙桓是一門心思的趕緊把金人送走。

可當姚古率熙河兵入援汴京,宋軍實力增強後,趙桓卻又心疼起自己答應的條件來,轉而又想打了,天天催種師道出戰。

但種師道卻認為現在時機不成熟,應該等種師中的大軍到了後,再打不遲。

趙桓轉而就繞過種師道與姚平仲商議著半夜劫營,去偷襲金軍,以至於落得大敗不說(姚平仲劫營失敗,來了個一走了之,人影都不見了),更給了金人口舌,接下來獅子口一張就要咬下太原三鎮。

嚇破了膽的趙桓全盤吃下了金人的條件。等到金兵後撤時,種師道提議趁金人渡河時候偷襲,趙桓卻已經再無半分膽量,嚇的連忙拒接。

就隻看第一次東京之戰,反複無常的他就做下了多大的孽,彆人不敢說,可趙桓自己卻清楚的很呐。

現在,看到頭裹白孝卻兀自披甲奮戰的種彥崇,他就想到了老種,他後悔啊,可也已經遲了不是?

外庭火光照耀下,鵝毛大雪簌簌而下。

趙桓覺得自己很可憐,因為就連老天爺都在幫助金人,都要在與大宋作對。

這些野蠻的金人來自東北苦寒之地,他們素來不懼風雪,不怕寒冷。而漢人卻不這樣啊。

在自己的記憶中,溫柔富貴的東京城,似乎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這般的嚴寒與這般多的暴風雪。

他不禁捫心自問,自己自繼位以來,哪一天不在兢兢業業地謀劃朝廷大事?何曾跟老爹那樣悠閒玩樂的偷懶過一天?為祖宗留下的社稷江山,自己可謂殫精竭慮,鞠躬儘瘁!可老天爺怎麼就不長眼?為什麼要這麼冷,要下這麼多雪?

這些日子裡他幾次出巡城頭,看多了懂得渾身發抖,手指口鼻通紅的守城士兵。就連後宮的朱皇後都親付幣帛給內府,買來綿線,發動宮妃婢女紡織綿圍脖,分賜給守城的將士們。可守軍將士們又怎麼說:雖得此,奈何渾身單衣,何以禦寒?

趙桓眼前忽地又閃現出守城士兵的身影。他們凍得渾身發抖,手指都凍僵了,幾乎無法握住兵器,有人都凍死凍傷。

隻今冬這一場場的大風雪就無形中助長了金人三分戰力。

要不是知道求老天爺沒用,他早就赤腳單衣的祈求蒼天開恩,停止下雪,趕快晴朗溫暖起來吧。

所以,心頭亂如麻團的趙桓如何能睡得下呢。

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次下詔,再給守軍以恩賞。雖然國庫空蕩蕩的,但這一個月多的廝殺,守軍真的表現很不錯的。

姚友仲、張叔夜、劉延慶、王瓊……,這些人真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