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鳴金(1 / 2)

披好了甲衣,整個人都壯出不止一號的紮海,看著前方的牛莊,眼睛裡全是淡然的漠視。這是一種見多了生死,也看到了戰爭的人才有的神情。

像他身後的拜都,看向牛莊的眼神就充滿了悸動。臉上那道可怖的疤痕在微微顫抖著,那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就在鬆錦會戰時,一名凶悍的明軍給他留下的。

叔叔紮海那發亮的鐵甲,都不能減輕他此時內心的恐懼。隻是麵上他不能也不敢顯露出來。

相反,當紮海整理還甲衣轉過身後,他的眼睛裡還要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巴牙喇啊,白甲兵啊,那是八旗中真真的精銳。一個牛錄裡才十個。

披掛著三層盔甲,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擊穿它?隻要不是倒黴的被炮彈擊中,火槍都不能奈何的了他們的吧?

紮海衝著自己的侄子嘿嘿一笑,看著拜都對自己那羨慕的眼神,很是滿意。這樣才會更加有動力麼。“拜都,這一戰可要好好的打。跟我身後,跟緊了。”

“為啥?”拜都嫌棄的看了一眼牛莊,壓低聲音說:“叔父,這牛莊小城,一無金銀財貨,二無漢人的小娘子……”

“但它有主子爺的關注。咱們可是主子爺的親軍,為了一個小小的牛莊,兩黃旗的巴牙喇兵集中了小五十人,兩黃旗、兩紅旗軍上千。再有蒙軍、漢軍和其他諸旗人馬,牛莊外總兵力超過了四千人。若是在這一戰中立下功勞來,豈能會不光彩?”

拜都聽了連連稱是,但心底裡卻笑他的這個親叔叔粗蠻。也不想想,皇帝都如此重視的地方,前後多次調集了那麼多兵來戰,那對麵的尼堪豈是易於之輩?

不悠著一點,保住性命為上,反要大舉向前,得那先登之榮,真是不知死活啊。

“你是輕甲,主要用弓箭,不必拿大刀,前麵的巴牙喇都是長槍大刀,俺們衝散過後你跟著殺就是,腰刀便夠了。”

拜都眉花眼笑的答應了。

紮海不再理他,從腰間拿出一牛角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輕輕拉了下弓弦。

這時,密集的槍炮聲就已經傳入他們的耳朵中了。

旁邊還傳來馬蹄聲,拜都仰頭張望去,就看到幾隊蒙軍旗兵馬正從眼前跑過。

又過了好一會,陣中忽的響起了尖銳的嗩呐聲,老奴早年連軍職都隨的明軍,嗩呐、喇叭這些流氓樂器,建虜也學著用到了現在。紮海一聲喝呼,在包衣的協助下翻身上馬。拜都等人也是紛紛攀上馬背。

此刻陣前,數百名剛接戰也沒多久的烏真超哈兵竟然已經似是崩潰,這太扯了。才開戰沒多久啊。

烏真超哈兵們靠著殘存的盾車縮成了三團。地麵上躺倒著大片屍首,還有一堆堆盾車殘骸。

盾車也稱為楯車或牌車,顧名思義,就是用厚實的木頭包覆一層牛皮、一層鐵皮,來做成移動式防禦工事,這種盾車不僅大小磚石擊之不毀,火銃也打不穿。往日隻有火炮能夠摧毀。

於是,八旗軍在對戰之時,就會讓步兵和騎兵躲在這種盾車後麵,來逐步推進,等接近到一定距離,再用弓箭手掩護騎兵衝鋒,讓明軍無比當一擊而潰。

但是鄭芝龍軍中卻有為數不少的斑鳩腳銃,甚至是大斑鳩腳銃。盾車根本不當用。

叫躲在盾車後頭的漢軍們,本來還祈禱彆被炮彈給命中呢,卻直接被斑鳩腳銃給收拾了,不知道多少人被飛濺的木刺紮的活像一個個刺蝟。

激射出來的尖刺碎屑,勁道之大如同箭矢飛射,紮的不知多少推車的包衣和漢軍滿臉滿身木刺碎渣,甚至被打中了眼球,插進麵上、耳鼻裡,血流如注。每一排炮響或是槍響之後,就都有人捂著頭臉翻滾在地上,不可相信的嚎叫起來,或是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痙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