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兗州城外(1 / 2)

“做了就做了。孔家、孟家也都不是甚好鳥,上到五胡,下到蒙元,如牆頭蘆葦隨風搖擺。真亡在了韃子手裡,那是天道昭彰!”

“但你一定要把首尾收拾乾淨!”

泗水岸畔,封凍的冰麵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亮盈盈的明光。鄭芝龍與鄭芝莞漫步在大堤邊,親衛遠遠的拖在後頭。

“大兄放心。我一點首尾都沒留下。”鄭芝莞語氣滿是雀躍,很堅定的說。他這心中是大大的慶幸,鄭芝龍知曉了事情經過後,竟沒有怪罪他一句。

“那就把這事揭過去,日後可再不能擅作主張。你這麼一來,壞了我不少事。那幾個經手的人,你接下來就調回閩省安頓,讓他們歇歇吧。”

鄭芝龍很清楚這件事被曝光之後對自己的影響,天下人隻會把鄭芝莞看做是他意誌的延伸,才不會將鄭芝莞與他鄭芝龍分割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必須保證絕對這件事的隱蔽性,至少在近兩年裡。

而至於生不生氣?他當然生氣了。

但這‘生氣’不是氣鄭芝莞的‘膽大妄為’,而是氣他這麼橫插一刀,那鄒縣、嘉祥和曲阜很可能都會成為韃子掃蕩攻掠的目標。憑白給他背上了幾個沉甸甸的包袱。

本隻是圍繞著兗州府城滋陽的戰鬥,局麵一下子擴大了。他手中的兵力有些不夠用了。

但是在內心的更深處,鄭芝龍對於此事卻還真有點喜滋滋的。

鄭芝莞真有才,簡單的幾張大字報就把孔孟四家逼到了絕路。真是再美妙不過了。

如果有可能,孔孟等家族被韃子一股腦的屠了,對中國也沒什麼大礙。但前提是不要牽連到他。

相反,這還會成為滿清身上一洗不清的汙點——夯實了他們不敬孔孟,不準儒家。到時,看他們在這個時空還如何跟中原的士紳階層同汙合流?

這點兒鄭芝龍就真的好奇,韃子要真把孔孟屠了,等到兩年後,滿清若還能如期入關南下了,真還會有那麼多不知廉恥的斯文敗類去投效韃子嗎?

他們的祖師爺可都被韃子狠狠蹂躪了啊。

那但凡還有一丁點廉恥,還要一丁點顏麵的人,都不可能投降滿清的吧?

然對明末讀書人的氣節毫無信心的鄭芝龍,卻又冥冥之中感覺,就算韃子火燒孔林,刀劈孟廟,那照樣會有大批的無恥文人爭相投效滿清的。他們也一定會想出鄭芝龍現在根本想不到的理由來給韃子洗地。

這就是一種感覺!

因為啊,人都是利益生物。那兩者的河流明顯是符合各自的利益。至於廉恥節操?嗬嗬。

看那曆史上的孫之獬,剃發易服,其人之無恥遺臭萬年。那衣冠發飾某種程度上又何嘗不是祖宗呢?

還有水太涼、頭皮癢的錢謙益。東林巨子啊,不也是無恥的很?

那不止是明末的士大夫,幾千年曆史長河悠悠,總有些人為了活命,為了高官厚祿,為了自身利益,那是什麼都能舍去的。

“這道檄文不能隻在齊魯中原散播,還要發到江南、湖廣去。另外就是緊緊盯著孔孟曾顏四家……”

鄭芝龍相信這四大家都不是那坐以待斃之人,生死危機臨頭,他們很定會有動作的。隻要後者在滿清的威逼下露出馬腳來,那就是一大大的把柄!既然鄭芝莞已經對孔家他們下黑手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廢。

鄭芝莞完美的領悟到了自己大哥話中的淺意思。但人還是一懵,對於鄭芝龍繼續要搞孔家的指示表示意想不到。但他立刻就明白來內中蘊含的巨大利益。隻要能抓住孔孟通虜的證據,那好處不要太多。

畢竟是傳承了千年的世家望族,縱然隻是被當成了牌位,縱然被明裡暗裡局限在小小的一曲阜、鄒縣和嘉祥縣內,積累的財富也當是驚人的。更彆說四大家本身還有著巨大的政治意義。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把話說回來,在眼下的戰事裡,如鄭芝龍很希望看到的那樣——韃子屠孔家的一幕,實際上卻是萬萬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