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沒吃到羊肉還惹了一身的騷(1 / 2)

夜晚,繁星滿天。這是後世的中國所絕對看不到的一幕。

鄭芝龍望著頭頂上的星空,想起了前世的親友,他都有段時間沒想起前世了。但今晚他卻必須想起,因為今晚是崇禎十五年的除夕夜!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詩真的沒有錯。

沒有了電話,沒有了網絡,在如今這個絕大部分的百姓一生都走不出所在縣的古典時代,你才能理解“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和悲涼。

但是與他此刻的淒然心情完全相反的是軍中將士的歡樂。

不管是黑番兵、日本矮子,還是登萊難民、流民為主其他軍兵,什麼背井離鄉,什麼了然一人,那都比不得一頓美餐的吸引力大。

大把的銀子都灑出來的鄭芝龍,怎麼可能忘了大年夜?

除了沒有美酒,豬羊牛,雞鴨鵝,大魚大蝦,雖然都是宰割好的,都是死物,但今日裡拿出來犒軍,那也叫全軍上下滿意的很。

彆說是鄭芝龍打芝罘島拉出來的義勇和光頭兵了,就是李士元手下的青州明軍,都多少年沒過過這般闊綽的大年夜了。

鄭芝龍本還很擔憂清軍會不會趁機進攻,可事實是,外頭的清軍老實的一筆。

阿巴泰從鄂碩之策略,已經拍板要強打鄒縣——以二子博和讬引兵五千駐濟寧州,北路軍大批的錢糧物資都運抵濟寧城,這都是清軍在北直隸的收獲。然後從戴家集抽調了上萬人,合著自己手中的兩萬軍,直逼鄒縣城外。

這可都需要時間來準備。

大隊清軍雖還包圍戴家集,清軍的主攻方向卻已經轉變。

戴家集清軍在夜裡悄悄轉移出了大批的軍隊,餘下清軍的主帥準塔,手中握著萬人八旗兵丁,便是不虛張聲勢,也能不讓鄭芝龍察覺出不對啊。

何況清軍一直都在‘進攻’中的。

圖爾格利用黑夜做掩護,把改進後的盾車堆到了戴家集大門口,這一招很“笨重”,但卻也很見效。

這些盾車在澆潑了一桶桶冷水後,第二日保管就是一座座冰雕。堅固的連紅夷大炮都“啃”不動。

尤其是南營,那裡連一門紅夷大炮都沒有,根本無力阻擋。隻能看著清軍推著改造後的盾車輕易來到了南營的大門口。然後南營的守軍在火槍和弓弩的較量中,也吃虧不小。

韃子的弓箭又狠又毒,準頭奇高,不是正中麵門,就是被射中頸部,或者是胸膛,可以說隻要被射中,火槍兵的死亡率就頗大。

他們雖破不開營牆,可見到有利可圖,自也不會放棄這個優勢,每日裡都使些神射手出動,甚至還學會了用手雷來反製鄭軍。

如此的較量中,清軍占據主動也占據優勢,錯不是見效太慢,還真不失為破戴家集的一妙策。

所以,鄭芝龍這邊遠沒有到高枕無憂的地步。

看著外頭篝火點點的韃子營地,清軍每天的冷箭對冷槍,鄭芝龍並不怕。甚至覺得這麼耗下去還挺好的。現在才剛入正月,要想看春暖花開,少說也要到二月末三月初,時間還長著呢。

那麼多清軍豈能一直包圍戴家集?韃子大軍入塞是乾嘛來了?專門對付他鄭芝龍的不是?

燒殺擄掠才是韃子入塞的宗旨。

鄭芝龍自負自己還沒那麼大的份量,讓韃子如此勞師動眾。

韃子若始終這般“遊戲”一樣來與鄭軍消磨時日,那就證明他們已經放棄了強吃自己的打算。

這韃子是付不起傷亡了。

這最好不過。

鄭芝龍自詡自己不是天生將才,事情搞得太複雜,可是會暈圈的。

結硬寨,打呆仗。有著槍炮之利,有著錢糧之優,暴兵流和曾剃頭的戰爭思路才是鄭芝龍目前最適合借鑒的。

搞太多的運動戰,玩太多的計謀,那與他是不相配的。

就像眼下這場戰爭……,給他不少的教訓。

雖然戰鬥還沒結束,鄭芝龍則就已經起了反思。覺得自己不適合打這種仗,還是之前在關外的那種主動權完全在自己的戰爭更適合他。如眼下這種,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與韃子博弈,進行的是真困難啊。

“走,去傷病營。”

從寨牆上下來,鄭芝龍來到了傷病營。這裡是鎮集上最大一戶財主的家,大大小小的房屋足有百十間,現在全成了傷兵的病房。他們的夥食也是全軍最好的。

衛生條件已經要求很高,但鄭芝龍還是能隱隱嗅到一股血腥味道,還有陣陣的呻吟聲傳來。軍醫們已經沒人忙活了。白日裡的傷兵早就處理好了。隻有一幫子學徒在忙碌著,他們要時刻準備熱水,給傷兵們清洗傷口及換藥,清潔器具、整理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這裡醫治的傷兵足有百十人,有輕有重,幾個傷勢較輕的傷兵正坐在院子裡,看見鄭芝龍前來,忙站起來建立,鄭芝龍趕忙止住他們。得信的醫護營營官也帶著軍醫趕了來,施禮見過鄭芝龍。

“將士們傷情如何?”

“餘者還好說,就是重傷的那十餘人,怕是救不活了,傷勢太重,卑職無能為力。”這營官是芝罘島的醫官,本就是鄭家船隊裡的大夫,大海上見多了生死。可現在說話也帶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