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朕非亡國之君諸臣儘亡國之臣耳(2 / 2)

“百萬!”

崇禎嚇了一跳。忙驚問:“即論三萬(人),何用多餉?”

“百萬猶少言之也。三千人在外,皆有數百畝莊田,今舍之入內,給何地屯種?額餉少十四月,作何法請補?關外尚有六百萬生靈,委之非算,今驅以同入關,用何道安插?推此而論,百萬兩恐不足以濟,臣何敢妄言!”

……

“國勢艱難,朝廷稅賦不濟儘人皆知。國庫之中又有金銀幾何?吳襄匹夫,在此危難關頭如此作為。老夫恨不能殺之以解心頭之恨。”

馮元颺這算是交淺言深了。他與鄭芝龍也才見麵,就如此說話,可見心中是把吳家父子恨到了極點。

而鄭芝龍遠在閩地,能在這個時候趕到了津門,對比起吳三桂、劉澤清之流,孰忠孰奸,一目了然。馮元颺現今對鄭芝龍的印象極佳。

而且更重要的是,鄭芝龍軍的出現還給了他極大地信心。

雖然眼前的鄭軍是隻有萬把人,但要知道,現在已經三月初六,海上冰塊已經消融,鄭軍的水師眨眼就能殺到津門來,那又是一大批的援軍。

再思之鄭軍的戰鬥力,想到鄭芝龍能屢勝韃子的威名,由他們來守衛燕京城,李自成焉能輕易就得手?再不濟,鄭芝龍也能帶著皇帝逃出來不是?馮元颺就覺得自己一直在提著的心,忽的放下來了。

卻不知道此時的崇禎帝已經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

因為宣府已經降了。

就在他給鄭芝龍、吳三桂、黃得功、劉良佐、左良玉、劉澤清等人封伯的詔書剛剛出燕京城,宣府就傳來了噩耗。

李自成親提大軍自西殺來,巡撫朱之馮集文武將吏於城樓,設高皇帝位,要歃血誓死守城,還要懸賞格激勵上下軍兵。然人心已散,監軍中官杜勳且與總兵王承允早已經使人向李自成遞交了降書。

朱之馮氣的破口大罵,指著監軍說,“杜勳,你素為皇帝所倚信,今日特遣你至於軍中,你卻前腳到了宣府,後腳便暗通李賊,還有何麵目複見陛下!”

如果有可能,朱之馮直要人把杜勳、王承允的狗頭砍下,但偌大的宣府,又有誰來聽他號令?

李自成軍到,朱之馮登上城牆,下令開炮,左右軍兵儘默然,無一人上前。於是之馮親自點火放炮,又被左右拉住。大炮的線孔更已被鐵釘釘死。朱之馮又能如何呢?隻歎道道:“不意人心至此。”見大勢已去,寫完遺書,就自縊殉節。

這消息對於燕京城內的一乾文武臣工們而言,對於崇禎帝而言,可以說是五雷轟頂也不為過。

宣府距京師隻才三百裡,指日可達。告急文書傳來,舉朝驚慌。崇禎帝召集文武大臣、科、道各官,問“戰守之策”。諸臣默默無語。崇禎歎了口氣,憤憤地說:“朕非亡國之君,諸臣儘亡國之臣耳!”說完,拂袖而起,恨恨地離座而去。

絕望的他都又下了道罪己詔。

“年年征戰,加派日多,本欲安民,未免重累,朕之罪也!貪官汙吏乘機巧取,加耗鞭樸,日為爾苦。朕深居九重,不能體察,朕之罪也!將懦兵驕,莫肯用命,焚殺淫掠,視爾如仇,朕任用非人,朕之罪也!以致寇勢鴟張,脅從愈眾,如豫楚秦晉,偏地受害,百姓忍怨吞聲,無所控訴!思我皇祖休養爾等近三百年,至今橫遭慘毒,有如此極,朕實痛之有如焚灼!”

崇禎帝不是對局勢絕望了,而是對手下的文武軍將要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