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2 / 2)

他摸著肚子,微微吐了口氣兒,還說去他堂叔家一趟,謝一聲照顧杜衡的事情,不過今兒出了這檔子的事兒,那小狐狸精纏著秦之楓肯定也去了秦家。

到時候他要過去,指不準兒又還鬨騰。

本是純心給杜衡送盞子雞湯,沒成想還碰到這樣的事,這一天天的煩心事兒,要愁著掙錢供著杜衡,還得防著那些賊心小妖精,可是夠累人的。

哐的一聲悶響,坐在板車上的小滿不由得隨著阻力往後頭倒,他眼疾手快趕緊抓住了擋板才沒掉下去,不過身體也被顛了一下。

“你怎麼趕車的啊!?我們主子身懷六甲,你撞壞了賠的起嘛!”

秦小滿從板車上慢騰騰的爬起來,這才發現是迎麵拉著貨的牛車撞著了他們的牛車。

駕車的是個老漢,眼見著撞了旁人,趕忙跳了車:“對不住,今兒這牛沒吃多少草料使性子,不小心就撞上旁人的牛車了。夫郎身子沒事吧?”

秦小滿扶著自己的腰,剛才被震了一下有些疼,而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大礙,便道:“無妨。”

“大壯,回吧。”

回去的路上大壯趕著牛車是愈發的小心,見著迎麵有牛車來了,老遠的就開始避讓著。

次日,杜衡難得的多睡了一會兒,先在書院裡吃了個早食,考試是在卯時末。

這回的考生一共有五十餘號人,白榕書院占地寬廣,書院裡頭時也有考試,為此還有號房,不僅平素裡考試方便,也可以讓學生提前適應一番鄉試的環境。

杜衡早早的就進了號房裡,等著分發考題下來。

書院的測考終歸不是朝廷的大考,也不會考許多場次那麼繁雜,一場就一張考題。

待著考題到手,杜衡掃了一眼,雖考題獨一張,但是題量還不少,且不像是童考一般都是些顯而易見光靠讀背就能斬獲百分之八十題目的基礎知識了。

原本簡單的詩詞考題,也不再是你蒙我填的把戲,

童試上的詩詞是從四書五經中截取一段,許是考題出上文,你補下文這種考法,這回是直接給了一個題目,讓做一首對仗工整的詩詞。

再者就是考策論,一連好幾道題目。

杜衡看了看題目,幾長排嘰裡咕嚕的敘述,提取中心思想後問的是朝廷若是趨於改朝換代之間,朝中勢力明暗交織,此時有一方豪強給你伸來橄欖枝,你當如何自處。

他提著筆,看似是問怎麼拒絕站隊,實則就是要答為官立世之道。

再有一道題也挺有意思,說是若書生家境寒微,同窗僚友皆是富貴之人,又當如何自處。

杜衡摸著下巴,他感覺這題目好像是特地給他出的一樣,不過他也隻是這麼想想。

這題出的還挺有水準,畢竟前來應考的求學之人大部分是條件不錯的,要他們裝做窮人設身處地去想這個問題說不定還挺為難他們的。

他先寫了詩詞,洋洋灑灑的開始答寫諸多的論述題,這論述題又不要求寫長篇大論,多是限製於兩三百字寫完,倒是讓人有點束手束腳。

這頭是井然有序的答考著,杜衡卻是全然不知家裡此時已經亂開了鍋。

秦小滿清早上天還灰蒙蒙的,躺在床間頓覺身子有些不適,隱隱一股痛覺傳出,他在睡夢之中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結果被疼醒才曉得是真疼。

趕緊叫了芹哥兒去請接生婆來,一刻鐘後人到了,跟著來的還有孫東梅。

接生婆看了小滿的身子,確信他是要生了,可孩子在肚子裡又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秦小滿聽聞是要生了,他不解道:“這不是還沒到產期嗎?”

“像是受了驚,被衝撞到了。”

秦小滿哀嚎:“昨兒確實是在牛車上被人撞了下車受了顛簸。”

他像是安撫孩子一樣摸了摸肚子:“你這崽子,昨兒沒見得發脾氣,怎的今天才想起發作,未免氣性延的也太長了些。”

“這麼乾等著怕是不行,不能就叫孕夫如此,疼不說,到時候孩子都被憋死在肚子裡了。得去請大夫來施針催產!”

秦小滿一聽這頭就慌了:“啊!那快快去請崔大夫來!”

孫東梅沒有生過孩子,但也見過家裡的生,連忙張羅著去燒了熱水。

“這怕是得趕緊去把杜衡給喊回來啊,生孩子這麼要緊的事情。”

李晚菊聽到風聲說秦小滿要生了,也難得的跑了過來瞧了一眼。

“生孩子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想當初我生老大的時候還在地裡忙活呢,孩子還給在地裡生的,能在家裡生都好的很了。”

“杜衡回來又能咋樣嘛,還不是擱門口乾著急,啥忙也幫不上。”

孫東梅曉得村野人戶生孩子大夥兒不會像城裡人管的那麼細心周到,可見著小滿半天生不下來,這鬼門關走一遭的事情,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有個好歹,這不是要叫人家抱憾終身嘛。

“還是喊回來吧,萬一有點什麼事情也有人做主。”

不等李晚菊開口,孫東梅便叫大壯趕著去縣城裡把杜衡接回家裡來。

秦小滿躺著床上叫喚,身體疼也就罷了,遲遲見不著孩子生出來,他不免也心生憂慮。

當年他小爹就是生孩子,家裡亂糟糟的一整個下午,他孩子院子裡跑來跳去,想著就要見到小弟弟了心裡滿是歡喜,結果左等右等心都等煩厭了,一回又一回的去問怎麼還沒好。

一直煎熬到了晚上,最後沒等著抱抱小弟弟,反倒是見他爹抹眼衝進了產房,他也不記得是誰同他說了一句你小爹沒了。

那會子年紀不多大,尚且還不多曉得沒了是什麼意思,隻看見他爹都哭了,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恐懼來。

想到他小爹的遭遇,如何能不讓他害怕。

“陳婆,我這是難產了嗎?”

他咬牙忍著疼問了一句接生婆。

“哥兒彆害怕,生孩子是場力氣活兒,有的是人生個大半天呢,你這才好一會兒,彆急。”

秦小滿也不曉得這是寬慰的話還是實話,許是這頭也問不出什麼實誠話來,他同一直在給他擦汗急的兩眼發紅的芹哥兒道:“你,你去叫大壯跑一趟,我想見東家。”

芹哥兒哄著眼嗚咽道:“大嫂子已經叫大壯去縣城了,他牛車駕的快,腿腳也利索,肯定很快就回來了,主子放心生孩子就是。”

大壯火急火燎的趕著白榕書院的時候,剛到午時下學的時間,他想徑直進去找杜衡,卻被門房給攔在了外頭:“尾室的學生今日在測考,閒雜人在考試結束以前不能進書院去,書院裡過於喧雜會影響考試的。”

大壯著急道:“這不都到下學時間了嗎?家中有急事需要東家做主,還請行個方便。”

“我說的那是上頭交待下來的,又不是我存心不讓你進去,小兄弟又何苦為難咱一個看門的。”大壯正急的不知該如何,忽而一道熟悉溫潤的聲音落進了耳朵裡:“你如何過來了?可是小滿叫你來接我的?”

杜衡考完試正巧出來,書院準許提前交卷,他早早答完了題目,左右都已經落筆在考卷上也不能在塗改影響美觀,索性就提前交了出來。

沒想到一出門來就見著了自家的長工。

大壯見著杜衡,喜從天降,趕忙引著杜衡到了旁側道:“主子要生了,家裡差小人趕緊過來接東家回去!”

杜衡心中一慌:“快,快,牛車在哪兒!”

大壯趕緊帶杜衡過去,白榕書院外頭寬敞潔淨,素日裡為了不讓牛過去亂拉,一般遠遠的就停下杜衡步行過去。

今兒大壯慌了神,把牛車都趕到了快門口。

杜衡也沒多說什麼,心係著小滿,趕緊上了牛車去,連在院門口喊他的同窗都沒看見。

“這杜衡怎的上了輛牛車?”

“還說問他今日題答的如何,如此早的就出了考場。”

“話說他是誰家的子弟呢?”

“倒是正沒問過。”

兩個尾室的書生看著馬車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這才離去。

杜衡一路上詢問了細則,越聽心中越是無主,從未曾覺得路上的行程如此煎熬過。

匆匆忙忙到家裡時,院子裡已經團著好些人了,自家的親戚,還有鄰裡鄉親,見著杜衡回來趕忙都迎上去七嘴八舌的說上兩句。

杜衡從馬車上下來,趔趄還沒站穩之際,忽而屋裡傳出了一聲嬰兒啼哭,諸人下意識的噤了聲,回頭看向了產房。

“哎呀,這孩子當真是怯生生的,非得是兩個爹都到身旁了這才敢降生,否則還怕著咧。”

不曉得誰這麼說了一聲,倒是讓本驚險的生產聽的讓人心裡慰貼不少。

杜衡臉上浮起笑容,連忙甩著袖子一生青衫跑進了產房裡。

“小滿,我回來了。”

杜衡進了產房,說話都不敢大聲,隻怕驚擾了滿哥兒,見著出了許多汗而虛脫的人,心裡更是心疼。

秦小滿瞧見杜衡,連忙伸出了手,待著手心手背都被握進了手心,他心中才安穩下來,像是被定住了神一般,旋即道:“可疼死我了。”

“苦了你了。”

杜衡連忙從身上抽出手巾給他擦了擦汗。

“快看看孩子。”

穩婆把包好的小家夥抱了過來,笑眯眯道:“是個小哥兒,很是乖巧呢。”

“真是哥兒嗎?可做了好些衣裳都是給哥兒穿的。”

杜衡有些不確信的問了一句。

“是。”

杜衡喜笑顏開,輕輕的把孩子接了過來,瞧了一眼後抱到了秦小滿的跟前,讓他看看,小孩子十分嬌嫩脆弱,很小一隻。

“這小家夥也太輕了,怕是隻有五斤重。”

“哥兒總是比男孩子要輕些。”

秦小滿抱著孩子隔著繈褓貼了貼,自己費心費力生下來的那份喜歡也隻有自己曉得了。

杜衡也很想在抱抱孩子和小滿,自知以後多的是機會,先周全了家裡來幫忙的人。

給了接生婆和大夫不少喜錢,又出門答謝了旁的親戚鄉親。

李晚菊本想還嘲諷一句折騰半天隻生了個哥兒,結果發現杜衡還歡喜的很,同著眾人說一早便商量想要個哥兒,求子得子到時候百日宴大家定要來吃喜酒。

她也不好再多言,瞧著諸人恭賀著,水芹菜從家裡拿出了一包散糖果發給大夥兒,院子裡一派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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