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杜友燕立馬拉過身旁的姑娘:“現在你既然回來了,昔年同表妹定下的婚約也當完了才是,如此也好告慰你爹娘的在天之靈才是。”
說著她惋惜的看了一眼旁頭瞪著眼的秦小滿:“雖說你已經娶親正室,可當了官兒三妻四妾也不為過,表妹待你真心一片,隻要能嫁給你,委屈做妾也是心甘的。”
不等人開口,她上前去拉著秦小滿的手:“瞧你夫郎當是體貼賢惠的主兒,家裡多個開枝散葉的定然也樂意。杜家人丁單薄,當延續香火繁茂。”
秦小滿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怎麼著,你女兒也想跟著贅婿做妾上趕著過來伺候我啊?”
“欸,你這哥兒。”
杜友燕蹙起眉頭:“我們家阿衡是官老爺,怎能隻一個婆娘?”
段雪上前意欲拉杜衡的手:“表哥,我這些年可都在等你,原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老天有眼,但是你卻要負我嗎?”
“荒唐,無媒無聘,哪裡什麼婚約辜負。”
杜衡見著這母女倆嘴裡是不會吐出一句真話,就是本著癡纏前來的,與之多說也沒用。
“來人,把姑母和表妹請去西廂房安置著,鄉裡上縣裡來也是一番勞累,好生休息就彆在出門折騰了。”
“欸,欸!杜衡你甚麼意思,你這是要關押你姑母表妹不成!還有沒有王法!”
看著兩人被拉了下去,杜衡煩躁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抬眸看見立在跟前兩隻眼睛像獵鷹一樣的秦小滿,他立馬又站了起來。
伸手要去拉秦小滿的手,卻被他一下子給躲開了。
“你彆生氣好不好?”
“不好,就要生氣!”
杜衡聞言抿嘴,看樣子不是特彆生氣,還有轉圜的餘地:“怎麼說話跟澹策一樣。”
秦小滿卻真生氣了:“你的意思是我在鬨小孩子脾氣了?”
“我哪裡敢呀。”
秦小滿凶道:“你什麼不敢,心眼兒可多了!當初我問你可有家眷親屬好送你回去?你怎麼說的,你說沒有家眷,也再無親屬了!現在不僅有姑母,還有那淚珠子跟不要錢一樣嘩嘩往下流等你好多年的表妹呢。”
他瞪著杜衡,忽然就想到雲青文他家的破事兒,眼睛有點紅:“你就是騙我!我要回去跟二叔說!”
杜衡一把拉住折身要出去的秦小滿,告饒道:“彆,二叔要真知道了還不來打斷我的腿嘛,你怎麼那麼狠心啊。”
他將人抱到了懷裡,安撫的摸了摸秦小滿的後腦勺:“且不說早許諾了你不會再娶旁人,這什麼表妹沾親帶故的,我曆來不喜什麼親上加親,怎麼會娶親戚的女兒。”
“這事兒定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就是要咱們家宅不寧。”
秦小滿趴在杜衡的肩上,他沒應話。
杜衡將記憶裡關於杜家姑母和表妹的記憶都同秦小滿說了一遍。
“姑母冷漠,有和沒有並沒什麼區彆,當年我才那麼說的。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我一定會把事情處理明白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
秦小滿抬起頭,看了杜衡一眼,聽聞往事不免心疼一場,他嗯了一聲:“我去看看澹策和承意。”
杜衡卻並不放開他的手。
“乾嘛呀?”
杜衡知道秦小滿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許是幾句話的功夫就過了,也許是轉個頭自己就忘了,但他還是認真道:“我說的話你聽進心裡沒有?”
“我知道了。”
杜衡這才鬆了口氣,放他出去。
來縣裡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就算村裡消息閉塞,但大半年過去,他又大刀闊斧辦了不少事情,杜衡不信他這在鄉裡的姑母會不曉得他是縣太爺。
當時沒過來認親,想必是也曉得先前已經把侄子得罪的難做挽回,就算前來攀親也討不著好處,說不定還會自討苦吃。
而趁著考課前來,目的隻怕也不是為了認親,主要還是想癡纏鬨事。
背後沒有人催使,她哪裡有這個膽子。
杜衡琢磨著把這母女倆弄來的,必當是與他有過節之人。
放眼秋陽縣中,現在與他最不對付的除了魏家還能有誰。
他心中氣惱,魏家行事果真奸詐,捏著時間反將他一軍,弄兩個婦人來鬨著實能惡心住人。
而下不單是讓上頭來的考課官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還得把這兩個婦人好吃好喝供著,不可拿她們怎麼著,否則到外頭喧鬨,他這官聲勢必要被鬨個稀巴爛。
也不怪當初江豈要他小心魏家,地方官員忌憚地頭蛇也不無道理。
事無絕對利弊,既把人送上來,那也就有了一條可開的口子。
杜衡叫來兩個人,仔細吩咐了一番。
夜裡,吃了飯以後承意和澹策在園子裡散步消食兒,路過書房的時候看見隻有杜衡一個人在書房裡處理公務。
承意偏了偏腦袋,沒有看見秦小滿的身影。
澹策搖了搖承意的手,把他拉去了一邊:“今天家裡來了一個奇怪的嬸嬸和姐姐。”
“怎麼奇怪啦?”
“嬸嬸說要姐姐給我做小娘。”
承意睜大了眼睛:“不要胡說。”
澹策認真道:“我沒有。”
承意拉著澹策突突跑到了正間去,看見秦小滿已經盥漱過了。
“阿爹要睡覺了嗎?”
“你們倆怎麼過來了?”
秦小滿衝著孩子招了招手,他摸了摸澹策的後背,見著沒有汗濕說明飯後沒有亂跑。
“阿爹今天怎麼沒有在書房陪爹爹處理公務呢?”
“爹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人陪啊?阿爹要睡覺了。”
承意拉著秦小滿的手:“爹爹和阿爹吵架了嗎?”
“沒有啊。”
“那承意去叫爹爹過來陪阿爹睡覺。”
秦小滿笑了起來:“阿爹也不是小孩子了,睡覺是可以不要人陪的。爹爹有很多公務要忙,不要打攪爹爹。”
“那澹策沒有公務要忙,澹策也不覺得打攪,陪爹爹睡覺好了。”
秦小滿一回頭便瞧見澹策已經趴在蹬掉了鞋子,翻身要爬上了床鋪。
他正想說得回自己房間睡覺,想了想改了口:“好吧,那承意和澹策今晚就陪小爹睡覺。”
澹策高興的在床上跳起來:“好啊,好啊!”
杜衡處理完事情回房的時候,屋裡的燈都滅的差不多了,隻餘下了兩盞溫黃的油燈。
有些詫異小滿今天怎麼睡的這麼早。
他下意識的放輕了些腳步聲,褪卻衣袍,輕輕掀開簾子正要上床,入目便看見床上有三道身影。
睡在正中間的是秦小滿,左邊是睡相老實,乖乖窩在懷裡的承意,右邊則是擺開身子呈大字睡的澹策。
“小崽子怎麼在這邊?”
秦小滿看著杜衡:“說是要陪我睡覺。”
“那我睡哪兒啊?”
秦小滿揚了揚下巴。
杜衡扭頭看了一眼窗邊的榻子,他扶了下自己的腰,委屈道:“那兒睡了我腰疼。”
秦小滿斜著眸子,置若罔聞。
“我把小崽子抱回房間去。”
睡熟了的小承意暖呼呼的,身體還是很軟和,杜衡用小毯子蓋著抱回了房間裡。
接著又去抱四仰八叉沉甸甸的澹策,夜風涼,有點動靜澹策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他老爹有點青茬的下巴,帶著睡氣輕輕的喚了一聲:“爹爹。”
“嗯?”
杜衡低垂下眸子瞧著懷裡的澹策,不耍大刀的時候還是很安靜乖巧的,畢竟眉眼有點像承意。
他心中不免慈父心起,正欲溫聲說馬上就到房間可以好好睡覺了,就聽見崽子道:“爹爹可不可以和小爹每天都吵架啊。”
“?”
“澹策和哥哥就能每晚都跟小爹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