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最好,賀歡眠不丟臉,怎麼有她表現的時候呢?
賀元澤沉默片刻:“加油。”
穆麗蓉捏了捏手,小聲道:“輸了也沒什麼關係的。”
在幾人說話時,賀宗平已經又七擠八擠地擠回了鬱承澤身邊。
他狼狽地抹了把汗:“鬱先生,不好意思,我這小女兒實在是不讓人省心,讓你看笑話了。”
鬱承澤微垂眸,破天荒地應了這句:“笑話不提,是挺不省心的。”
羅特助在一旁嘴角抽抽。
這白小姐可不是位不省心的主兒嗎?
剛醒來那陣,就一臉認真地抓住自己老板褲腿,就問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哲學問題。
類似什麼人是要□□情的舔狗,還是金錢的奴隸?
麵子與金錢孰輕孰重?
後來,她也不要人回答了。
老板看她滴溜亂轉的眼睛,又跟蚌殼一樣緊的嘴。
思考了陣,又讓他去弄隻鸚鵡。
等有了鸚鵡,白小姐果然好了許多,成天在病房裡跟鸚鵡嘰嘰咕咕。
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反正等她不告而彆離開醫院。
那隻叫小九的鸚鵡,已經會了許多話,成了無人敢惹的一霸。
後來被老板帶在身邊。
喲嗬,那狐假虎威的精神氣,更了不得。
物似主人型。
連鸚鵡都讓人操不完的心,說它主人不省心,那是一丁丁點沒錯了。
羅特助麵無表情地腹誹著。
賀宗平見鬱承澤難得附和,強壓下興奮,故意長歎口氣繼續道。
“我這個小女兒啊,跟她姐姐不一樣,乾什麼事都沉不住氣,學了一點皮毛,就到處爭強好勝,讓她剛剛見好就收,她也不聽。”
“現在好了,把穀梁澤華惹生氣了,人家連我的麵子也不賣了,就非要她來丟這個人。”
鬱承澤聲淡淡:“你就沒想過她真的會彈嗎?”
“怎麼可能?”賀宗平沒經意,語氣裡帶出輕視,“她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彆說讓她彈得跟穀梁澤華一樣好了,她就是完整地彈出來,我都倒著在這裡走三圈。”
鬱承澤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賀宗平順著他的視線回頭,這才注意到,賀歡眠已經坐在了鋼琴前。
賀宗平:“……”
她還真的去了?
誰給她的這個自信?
“哇,她是真的敢啊!”
“彆一小節都彈不出來,那也太尷尬了吧。”
各色懷疑、奚落、看熱鬨的目光落在賀歡眠身上。
賀歡眠內心小人振臂高呼:ohu~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隨即,毫無預兆地手指落下。
“咚”的一聲,如疾風暴雨般的曲調便從她指尖傾瀉而出。
八度以上大跳,眼花繚亂讓人覺得人類難以做到的指法。
在她手上卻像是做了千百遍,行雲流水成即便隻是看她動作,也是一種極致的、賞心悅目的漂亮。
她毫不在意琴鍵上複雜的指法動作,而是真正地在與靈魂進行追逐。
比起穀梁澤華的沉重、窒息的黑色主調,她的肆意鮮活賦予了這首鋼琴曲濃墨重彩的新曲意。
如果說穀梁澤華彈奏的是被走私犯盜走的空洞靈魂。
那賀歡眠演繹得就是那個可惡又危險的走私犯。
穀梁澤華停在絕望最高處,是永無止儘的黑暗。
賀歡眠則停在了精彩又危險的最高潮,是抓心撓肺的意猶未儘。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等賀歡眠站起身時,不知道誰先情不自禁地合了下掌:“啪。”
緊接著全場掌聲雷動。
賀漪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喃喃道:“怎、怎麼可能?”
賀歡眠怎麼可能彈得出《靈魂走私犯》?
她隻是書裡一個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炮灰女配,她怎麼可能彈得出?
賀歡眠帶著淺笑,微一欠身,轉身問穀梁澤華道:“過了嗎?”
嚇死了吧?
“過了,已經不用再比了。”
穀梁澤華從滿心的震撼中,回過神,第一次認真無比地看向賀歡眠。
不用比了?那她的劇情怎麼辦?
劇情是不會有錯的,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她忘了哪個情節?
賀漪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她忍不住喊:“賀歡眠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是不是有什麼錄音機,又或者音響,你藏在哪裡……”
賀元澤忍不住低喝:“夠了!”
穆麗蓉一臉震驚:“漪漪,你怎麼能這麼說眠眠?”
賀漪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但她不願意放棄,堅持要讓侍者找一找鋼琴周圍。
穀梁澤華忍不住皺眉,不說是學過鋼琴,隻要是對鋼琴稍有些鑒賞能力的人都能知道。
他們兩雖然彈得是同一段,但是詮釋不同,打根子上就不一樣。
所謂錄音播放簡直是無稽之談。
穀梁澤華對不懂鋼琴的人,看一眼都嫌多餘。
他將視線落在津津有味看熱鬨的賀歡眠身上,忍不住問:“剛剛你在彈最後段《靈魂走私犯》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啊,我在想,凡人顫抖吧。”
賀歡眠看得正起勁,隨口便道。
穀梁澤華細細品味了下這話,忍不住撫掌:“很妙,隻有打動凡人,才為和曲。”
賀歡眠:“???”
哥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穀梁澤華肅色,認真問道:“要學鋼琴嗎?”
賀歡眠有點跟不上這位仙人的思維,這是督促她認真學習的意思?
穀梁澤華上前一步:“你很有天賦,雖然我的水平不夠格當你老師,但我願意作你能聽懂琴的引路人。”
賀歡眠看著係統麵板上針對女主任務完成的提示,雙目放空。
不知怎麼,她突然想到知乎上的一個無厘頭問題。
如果每天必贏第一局遊戲,可以有多高的成就?
她現在的處境,大概跟那個就差不多差吧。
就在賀歡眠真心實意發愁時,賀漪嫉妒得人都要瘋了。
那本來應該是她的!
是她的才對!
“靠!誰走路不長眼睛撞我?”
“咦?賀總你怎麼倒著走啊?”
人群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賀宗平倒著走路?
什麼情況?
賀歡眠眼睛一亮,蹭地一下鑽了過去。
穀梁澤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但是看到賀歡眠消失的衣角,猶豫了片刻,還是準備跟上去。
賀漪攔在了他的跟前:“穀梁老師,你可以給我點時間,我彈……”
“不用了。”穀梁澤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希望你知道,鋼琴是高潔的,不是你用來爭搶的工具,這對它而言是玷汙,你不該彈鋼琴。”
這話不可謂不重。
賀漪的臉色兀地慘白得可怕。
要不是周圍的人注意力都被倒著走路的賀宗平轉移。
但凡有人聽到這話,將這話傳出去,那她也彆想在這圈子裡混了。
穀梁澤華再去看賀歡眠時,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眼裡閃過絲懊惱,剛想往那個方向去。
他的經紀人便找了過來:“我的祖宗誒,你怎麼在這?我找你找了半天,還以為你去哪兒了,要不是聽有人說這個廳在搞什麼鋼琴比賽,猜到你可能在這,我急都要急死了。”
穀梁澤華不肯走,還反手拉住他:“你幫我找一個人。”
“找什麼人啊?你師兄等了你半天了……”
經紀人話說到一半,看到穀梁澤華不說話,就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神,屈服了。
“好好好,我跟你找,但是你得先過去見你師兄,他馬上就要走。”
穀梁澤華想了想,同意了。
他走了?那劇情呢?
劇情怎麼辦?
賀漪突然陷入一陣巨大空茫的無助和絕望中。
“老賀,你這是在乾什麼啊?”
“哈哈哈,你怎麼倒著走了?”
倒著走在宴會大廳的賀宗平人都麻了,他倒著走那話就是隨口一說。
他怎麼想得到那逆女還真的能彈出來。
他更想不到,在她彈出來以後,鬱承澤能讓他真乾啊!